清晨,火车停靠在哈尔滨火车站。
任鹏飞、苏友文和任春华他们分头下车,分开走了。
站台上熙来攘往,小商小贩掺杂其间,叫卖各种小吃或小商品。
任鹏飞来到3号站台,看见一个俄罗斯女孩在兜售扑克:“扑克、扑克、卖扑克!三块钱一副,瞧瞧看看,便宜卖啦!”
乍一看,那个俄罗斯女孩跟这里的小商小贩没什么区别,不注意看还辨认不出来。但仔细看,她与其他小商小贩有所不同,因为她只站在原地兜售,不到人群里去凑热闹。
俄罗斯女孩用围巾捂着嘴巴和鼻子,只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如同梅花鹿一般,清澈的眼睛中充满了警惕。
任鹏飞走过来,拿起一副扑克问:“有上海光明牌的扑克吗?”
俄罗斯女孩昂起头,凝视着他说:“有。”而后又问:“你要红色包装的,还是蓝色包装的?”
任鹏飞答:“我要红色包装的。”
俄罗斯女孩从袋子里翻出一副红色的“上海光明牌”扑克,递给他说:“三块八毛钱一副。”
任鹏飞掏出钱,付给她。
俄罗斯女孩将钱揣入怀中,用俄语说:“请跟我来。”
任鹏飞跟着俄罗斯女孩来到火车站附近的一家俄罗斯餐厅,看门楣上挂着的匾牌,用中、俄两种文字书写着“普希金饭店”。那俄罗斯女孩走进餐厅,给任鹏飞一张牌,用俄语说:“你把这张牌交给前台的服务生,他会给你安排的。”
任鹏飞翻开那张牌,一看是“红桃a”。
任鹏飞来到前台,将扑克牌交给穿红色马甲的服务生,用俄语说:“你好,我有一个商务谈判,订一个包厢。”
服务生看了牌以后,用俄语说:“好,我带你去看包厢。”
任鹏飞跟着服务生来到一间包厢,服务生搬出一张椅子说:“先生请坐,我去给你端咖啡。”
服务生出门以后,进来一个俄罗斯人老板,他西装革履,大腹便便,活像一只企鹅,敞开的西装露出洁白的衬衣。他迈着企鹅步,一摇一摆地走来。
俄罗斯老板进来问:“你是日本名古屋眼镜店的神木老板吗?”
任鹏飞说:“不,我是奉天精华眼镜店的任老板。”
俄罗斯老板瞪着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会说:“噢-原来是奉天精华眼镜店任老板。对不起,我眼睛不好,差点认错人了。”
俄罗斯老板坐下来问:“你带扑克牌了吗?”
任鹏飞说:“带了。”
俄罗斯老板问:“你会玩二十一点吗?”
任鹏飞说:“会一点。”
俄罗斯老板说:“好啊,我们来赌一把。”
任鹏飞把刚从俄罗斯女孩那里买来的“上海光明牌”扑克牌掏出来,从桌子这头推给他,被他稳稳地接住。他撕开纸盒上封条,抽出扑克牌,上下翻飞地洗起牌,尔后从牌中抽出一张,扣在桌子上,又把扑克牌推给任鹏飞。
扑克牌在桌子上划了一个漂亮的弧线,滑向任鹏飞,他接过牌,哗啦啦地洗起来,也从牌中抽出一张扣在桌子上。
俄罗斯老板将那张扣着的牌翻开,是“红桃a”。
任鹏飞悠然一笑,慢慢地翻开自己扣的牌,原来是“红桃k”。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
任鹏飞站起来,伸出手说:“你好,丹尼尔少校!”
丹尼尔少校起身,伸出宽大的手,热情地握着他的手,说:“你好,任鹏飞先生!”
握完手之后,两人又重新坐到座位上。丹尼尔少校说:“任鹏飞先生,我了解你。你是中共满洲省委书记,在满洲建立了党支部和党的基层组织,领导满洲的工运、农运及学运,你是一位了不起的中国共产党党员。”
任鹏飞说:“丹尼尔少校,我们以前经常互通情报,但我们一直未曾谋面。我这次来哈尔滨,亲自拜访你,是想跟你商量‘普罗米修斯计划’。”
丹尼尔少校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精致的雪茄盒,抽出一直雪茄,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说:“满洲是中国通往苏联的咽喉,而哈尔滨是南满铁路与中东铁路的交叉枢纽;因此这里的军警、特务、探子密布,严防共产党出入境。在这里,我能跟中共满洲省委书记任鹏飞先会面,机会难得。”
丹尼尔用打火机点燃雪茄烟,巴巴地抽了几口说:“从满洲进入苏联的路有两条,一条是从满洲里出境,另一条是经绥芬河出境。我们远东局负责满洲里或绥芬河到莫斯科的路线,你们奉天省委负责大连-哈尔滨-满洲里或绥芬河的路线。当然,我们远东局和格鲁乌会协助你们完成‘普罗米修斯计划’。”
任鹏飞问:“今后,我们的联络方式及地点,怎么安排?”
丹尼尔抽着雪茄,吐了两口烟说:“因为‘普罗米修斯计划’为苏中两国的高级机密,为了保密起见,我们的联络方式和地点不固定,会随机变动。”
任鹏飞看着他吐出的烟雾,觉得他说的话就像那烟雾一样,轻飘飘地消失了。
丹尼尔少校掐灭了雪茄芯,起身说:“你放心,我们下一次的联系方式和地点,会临时通知你。”临走时还吩咐:“别忘了带扑克牌!”
下午,任春华来到火车站附近的估衣店门口,看到门前的月季花花开朵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