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城挪动了下身体,抬起扶手,伸出手把许多拉进了怀里。
许多的脑袋贴在他的胸口上,他用两只胳膊紧紧的把许多圈在怀里,一只手上下轻抚着许多的臂膀,无声的安抚着许多。
许多斜着身子把腿蜷缩起来压到了康城的膝盖上。
她是瘦小单薄的,康城是高大健壮的,他给她的并不只是一个怀抱,还是一种踏实温热的包裹感。
许多在这片包裹中慢慢放松了下来,困意袭来。
她很久没有睡个好觉了,即便睡着也是精神紧绷放松不下来,脑袋浑浊睡不着又醒不来。
许多一直睡到了电影散场,当灯光亮起的时候,康城扯了扯许多的帽子盖住了她的眼睛。
观众从座椅两边开始散场,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他们,目光在他们身上流连了几圈。
康城面容平静又坦然,等到人都走完了,康城伸手抄起许多的膝盖,抱着她起身往外走。
他穿过所有的议论眼光,抱着许多一路来到了停车场,小心的将她放到了副驾驶上,缓缓将座椅放了放,拉上安全带。
许多动了动身子,惺忪的睁了几下眼睛,康城站在车边拍了她一会儿,她便又睡着了。
康城绕到驾驶座上发动车,打开暖气,开的平稳小心,时不时看几眼熟睡的许多。
她头斜仰着靠在座椅上,嘴巴微张,随着呼吸发出了小小的呼噜声,暖气热烘烘的,天色已经黑了,外头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到处都是霓虹灯色。
车里很小声地放着一首歌,是李建的《假如爱有天意》。
康城攥着方向盘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仿佛有股泪水要涌出来。
这是康城最喜欢的一首歌。
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他正在一家马场打工。
马场盖在山里,走出几里路才有个村子,养的全是赛马,是外地一个大老板建的,几乎不过来,只要没有比赛,马就不会离开这里。
马场雇着两个专门畜牧专业的男人安排马的饮食起居,手底下管着几个干杂活的小工,都是附近村庄的庄稼汉。
康城那时候十五岁没有户口,也不好找工作,便也四处当小工。
他在马场待了半年,每天喂马,铲马的排泄物,收拾马厩,很累,一天五十,管中午一顿饭。
那些马都很贵,一百多万一匹,没有人的时候康城会在马厩里跟马说话,反复摸着它们的皮毛。
马的皮毛看起来油光水滑的,可摸起来却是粗硬毛糙的,而且是很厚很厚的一层层短毛。
康城有的时候会想,他一个大活人没有一匹马值钱,也没有一匹马活的好,要是有下辈子,他也当匹马。
马厩有大喇叭,是给马放音乐听的,偶尔那两个男人也会放点流行歌听听。
康城就是在那个喇叭里听到了《爱自有天意》。
那是个夏季的黄昏,他站在凳子上给马刷毛,虽然马厩里有空调但他仍出了一身的汗,衣服黏糊糊的沾在身上,满鼻子都是马臭味。
安静的马厩里只有马打响鼻跟毛刷的声音,突然喇叭里传来了一阵旋律,那是一段悠长低沉的旋律伴着很轻的哼唱声,一个男人开始唱。
【当天边那颗星出现】
【你可知我又开始想念】
【有多少爱恋只能遥遥相望】
【就像月光洒向海面】
【年少的我们曾以为】
【相爱的人就能到永远】
康城听着听着这首歌,眼泪突然就下来了,他一边哭一边刷着马毛,紧紧咬着嘴唇,浑身都在颤抖。
他那时还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他是那么渴望着能得到一份爱,是那么的渴望能有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