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崇仁和越祈都叹了口气。余下的话,他们明白。多半,贺铮的妻子,被那渡飞升天劫的人的无差别攻击的天雷给击中,身死道消了。
越祈走过去将贺铮拉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带孩子吧。至少还有孩子陪在你身边。有什么需要,跟我说。孩子小,照顾细心一点。”
贺铮哽咽,朝刘崇仁鞠躬,“多谢刘长老!”朝越祈鞠躬,“多谢师父!”
越祈看着贺铮伤心欲绝几乎看不清路一脚高一脚矮地走出大殿,再次叹气,“师父,贺铮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不过,好在,没有长歪,心思也单纯,好好调教,必定能成长为我戴宗天齐峰柱石一样的存在。这次丧偶,能更快速地促使他成长,让他成熟、稳重,对他心性的锻炼是好的!”
刘崇仁嗯了一声,是欣慰也是伤感,“要是你师娘还在,看到你能这般体谅当年我们拆散你和……哎,过去的事不提了!你成长了,愿意敞开心扉接纳新人,不再怨恨我们,我心甚慰!”
越祈低头、拱手行礼,脸上挂着恭敬的浅笑,丝毫不动声色地道:“师父说得是。困难和挫折才是催促人快速成长的良药,安逸和享乐只会让人堕落、腐朽。当年弟子不明白,如今,自己带了徒弟,倒是豁然开朗了。师父和师娘教导得是。”
从天寿殿出来,越祈脸上挂着的浅笑迅速变作冰冷的冷笑和嘲讽,当年若不是刘崇仁两夫妻拆散他和……,他早就子孙满堂了。恐怕也找到了突破这超灵境瓶颈的一丝机缘和方法。
不过,时也运也命也,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两百多年,都快记不清了,那个人,也快记不清了,对刘崇仁两夫妻的怨恨和仇恨也在不知不觉间消散了。只记得,那种怨恨、仇恨的感觉和曾经有过怨恨、仇恨这件事。情绪上已经一点波澜也不起了。
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一切。两百多年过去,他当年没有对刘崇仁下手,现在也没了下手的念想。
越祈望着雨后初晴的天空,闻着湿风中的冷意,忽然感觉凝滞了两百多年的修为竟然有了一点点上涨的苗头,这是心境开阔了,修为松动了?
惊喜啊。
越祈到库房拿了许多的细软布匹和常用药材,又挑了一些小孩子合用的灵器、宝器,和超灵境的防护装甲软、硬两套全套,一股脑儿地塞进一个空间戒指,哼着小曲儿回了院子,心情难以想象的愉悦。
“贺铮,这个给你!给孩子的见面礼!”
贺铮莫名其妙,接过扔过来的戒指,看了一眼,愣住,“师父,这,这么多……”
越祈摆了摆手,“不多,一点也不多。这都是你和徒孙该得的。我打算闭关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可能顾不到你,戒指空间里有防护装甲,你穿上吧。还有,刘奕那边若是病危,一定要通知我!”
当年,刘崇仁两夫妻拆散了他和……这次,他和刘奕的事,刘崇仁至今没表态,能成的话,他便再叫刘崇仁几十年的师父,不能成的话,就让刘奕死了吧。省得刘奕活过来伤心难过!
孩子刚出生,脆弱得很,贺铮就算得了空闲,也不敢修炼,怕高温伤到了孩子。只能拿出启蒙的画本来给孩子讲故事。
讲着讲着就泪如雨下。
他贺家满门,如今只剩下他们爷俩和赵菁了。如今,用“死遁”暂时解决了赵菁的失踪,解释了他当时在安逸居前的异常行为。但,接下来怎么办啊。
现在,全天下都在找渡劫之人,这戴宗和戴宗周围必然是反复排查的重点区域,赵菁要平安来、平安带他离开,怕不是想象的那样容易。
之后的日子,怕不是那么清静,那么平和了。多半会阴谋阳谋纠缠不清,让他们再不得安宁。
贺铮看着小小的孩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孩子的背,听着孩子均匀的呼吸声,焦距不安的心慢慢地安定下来。
他脱离不了当下的困境,是赵菁的话,她能的吧。虽然不知道她为何没有飞升上界,但总归是,渡过飞升雷劫的人了,会有办法的吧。
碧霞峰上,夜深人静后,诸葛云纹掐诀,一阵路过的风便被他劫持,地毯式吹过戴宗的每一个地方,重点排查河边半山崖上的洞府附近、山崖下石屋附近以及那铁疙瘩附近。
直到鸡鸣时分,诸葛云纹满头大汗、疲惫不堪地收功,神情晦暗、动作僵硬地起身喝了口水。
喝完杯中水,一把捏碎了玉质的杯子。
竟然一无所获!
贺铮眼睛都还肿的,想必哭得很伤心,也哭了很久!
莫非,阿菁真的飞升上界了?
她能狠下心丢下刚出生的孩子和羽翼未丰根本保护不了自己和孩子的贺铮?
诸葛云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他不想相信这个结果!
云清子听到诸葛云纹的动静,叹了口气。飞升上界对任何人来说都有着几乎无法抵挡的诱惑和无法抗衡的威压。
虽然渡劫飞升的传说和记载几乎没有,但,由一次次渡劫后的感受可知,修为越高,这个世界对自身的束缚越小,自身对于重力、压力的感知更敏锐、更能掌控,好像一直往上飞就能飞到上界去一样。
同时,个人对天道越发敬畏,对天劫越发看重。天要人亡,谁又能活着?天要人飞升,谁又能滞留下界?
就算侥幸滞留,这世界应该也没法再束缚他,换句话说,不再被束缚,这个世界不再能束缚他,他便也很可能被这个世界排斥。
只要渡劫成功了,已经飞升上界的可能性是九成九。自家徒弟只要突破不了超灵境的瓶颈,再想也是惘然了。
秘境里,赵菁灵修四阶化灵境的修为很快巩固完毕,并一路直冲到化灵境中期才停了下来。
看着满树的红果子,赵菁没再敢吃,怕再吃,超灵境的天劫便来了,然后又渡劫……到时候,怕真的是在这个世界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