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政使司府的衙役们见来人身穿绯红官袍也并不敢十分拦,到底进去通报了。
一盏茶后,何文静拿了布政使司府的手令,去漕司府衙门征调了两膄漕船,又另带了两百军士进行绞拖清淤。
这是现今情况下最快清理河道的方法了,其余所有清淤方法都需要辅以大量人工,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两艘一千二百石的漕船此时已被固定在河道两端,其中入海口那边的漕船因为不好固定船身,因此何文静便没有让其太往海上而去,只堪堪停在萧山与南山的边缘,又将铁索分别系于两山大石之上。
之后他再命人在两船之间用绳系上拖具,其后两百军士各自用力,以滑车将拖具在两船之间来回绞拖,河道内的泥沙便全都转移到了出海口的位置。
何文静看着滑车缓慢移动,虽知急不得,也难免心浮气躁。
他之所以能借来这漕船,便是与范名写下了军令状的,若是疏浚不成,曲定仍被洪水所淹,或是漕船及疏浚的军士出事,那么所有责任便由他一力承担。
他虽觉得对家人有些不负责任,可到底也无法眼睁睁看着数万百姓再次流离失所,到时死伤的又何止是区区几人?
至于范名所说的浙省境内堤牢坝固,必能抵挡此次洪水的猜想,何文静并不想去赌。
若非万无一失的事情,不到最后一刻他都不会放弃增加砝码的机会。
天上又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两艘漕船已是来回拖行了两次,此时江水虽仍难辨深浅,可何文静看着翻涌而起的水浪也露出个笑来,再来几次便能清出半米深的河道了。
他正这边指挥军士们清理河道底部泥沙,还未至天黑,便有府衙士兵急报,称洪水已到了曲定境内!
何文静蓦的睁大双眼,急问:“河堤可被冲毁?!”
“禀禀大人,沿岸河堤并未冲毁,只是如今河水暴涨,眼看就要漫过拦河坝涌入萧江之中。”传令兵喘着粗气,急忙忙的将情况说明。
何文静先是松一口气,而后心里便是一紧,立刻下令将两船的铁索解开,又让它们先避入海上。
因为出海口处堆积了不少清理出去的泥沙,里面那艘漕船在进入海口之时行动十分艰难,还是他让已到了海上的那艘船张起风帆以铁索拖拽,后面这艘船方才离了内河道。
何文静便是在这后一艘船上,当船锚被放入海边浅滩后不久,身后河道内的水位已经肉眼可见的升高不少。
入海口的水流速度也逐渐开始加快,何文静知道这次能不能防洪成功就看此时了。
他紧张的盯着被海潮和洪水冲刷着的入海口,暗暗期盼水流急一点,再急一点
终于,之前,又一波浪头急打而来,之前还拥堵在出海口的泥沙被一下冲入海中,随之而来的便是汹涌而至的滔天洪水。
“太好了!太好了!”
船上众人都在欢呼,何文静也禁不住大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