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静是新任府台,因此在他之下的属官夫人,以及城中几家大户的当家主母们也在第一天就给陈秀娘递上了拜帖,要么请宴,要么赏花,总之未断绝过。
陈秀娘不喜交际,这些人递来的拜帖来她也不总见,只偶尔挑几家亲近些的请进来说话。
像今天这样将这些夫人们齐聚一堂的事还从没发生过,因此众人都有些迷惑。
可等宴会行到一半,台上唱戏的戏子退了下去,又换了评书先生上来,开始讲逃难女子卖身葬父的故事后,她们就明白了,这是宴无好宴啊。
众夫人正打算寻借口回府,谁知府台夫人却先一步开口,先是命人打赏台上的女先生,然后就说她实不忍见此骨肉分离之事,想带头给灾民们捐些银钱,让其余夫人可量力而行,只要全了心意就好。
可真要她们随意又怎么会说量力而行?
听说府台夫人也不是大家出身,可放在盘中的金钗却是赤金打造的实心顶钗,她们倒是想随意拔支珠花了事,可这面子却实在下不去。
所以府台夫人让她们当着这么多夫人的面捐银,本就不安好心。
只不过就是再知对方用心险恶,如今她们也只能吃这个暗亏,既然破财免不了,那体面总是要维持住的。
于是,憋了一腔怨气的众位夫人便开始暗中较起劲来,到得后面,甚至有人将手上的戒指都撸了下来。
等两边宴会都结束,将所捐之物都归拢在一处,粗粗算下来竟也差不太多。
何文静看着红绸上摆放着的各式钗环,也感叹不已。
其中有好些一看就名贵非常,折算成银子不一定比一些大户捐得少,也不知道他夫人是怎么让这些人捐出来的,实在太厉害了!
陈秀娘只笑而不答,说她山人自有妙计。
何文静摇头失笑,也不追问,反正现在的结果是好的就行。
至于河标兵们,他在当天下午将他们撤了回来,为了慰劳众人辛苦,每人还多发了一个月的饷银,又令他们近期之内多在营中训练,每日漕上巡船的时间也减了不少。
在募集到银钱的第二天,何文静便令章谏之去绩县采购红薯和玉米等物。至于稻谷和小麦的种子,他虽然也准备了一些,不过数量却不多,满打满算也就勉强能种完曲定一半的土地。
他之所以这样做,除了因为粮仓中的存粮确实有些不太够之外,还因为这次他不打算让曲定的百姓凭自己意愿来种地了。
要说绩县的红薯、玉米也种了两年,可是从他离开西南后,见到种植红薯和玉米的地方就越来越少。
这其中虽然也有交通不便、信息传达不到位的原因,但更重要是百姓固有观念作祟。
当年绩县粮食丰产之后,虽然朝廷也在之后下了推广令,让各州县推行种植。
但是因为只是提倡种植,并不做强制要求,因此在全国范围内种植的数量仍然不多。
就拿曲定来说,虽然酒楼饭馆中也能见到用红薯、土豆等物做成的菜肴,可也看得出,他们基本是拿这当菜蔬看的,很少有人将其当主食看待。
既然现在有了这个契机,他就干脆让他们别无选择。
除此之外,对于全府内所有州县官员的考核,何文静也重新制定了一项标准。
凡为官者,既是代天子巡牧四方,一要劝课农桑,严查水利诸要,二则审狱断案,还百姓以公道。
这两样是朝廷考核的基本要求,除此之外,他还另外加了一样,那就是将各州县百姓每年每人的平均收入也纳入了考评内容。
其中这里的收入,既包含银钱收入也包含粮食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