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回家都难了!”王蒲低声问道。
“为什么?”
“他昨晚后半夜哭了好久,打自己耳光,说没脸回家见娘子,辜负了娘子的期望。”
余寿叹了口气道:“其实也不怪他,他当了十年的文吏,早就忘光了,如果考县衙实务,他肯定没有问题。”
说到这,余寿心中忽然一动,徐沛其实倒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帮手。
“时间快到了,我们快走吧!”
余寿来不及多想,便和王蒲分手,跟随人流进了考场
今天进士科是考策论,试卷发下来,余寿紧张地看了一眼题目,不由一怔,这题目
《汴梁振兴之策》,这题目父亲给他说过啊!还专门教他怎么写这篇文章,从全方位分析,讲了整整一夜,他一直比较糊涂,为什么父亲要教他这个?
现在余寿才明白过来,父亲早就知道科举题了,所以专门教他写这篇对策。
余寿心中砰砰直跳,父亲和雍王的交易是真的了,保自己为进士,任命到家乡尉迟县为官。
他收敛心神,提笔写道:“汴梁之兴衰乃大势也,非人力所能改命”
别的考生都在绞尽脑汁想怎么发展汴梁优势,比如开运河、兴贸易等等,但余寿就看得更透,开明宗义就写道,汴梁不可能再兴盛了,汴梁是因为建都而兴,同时也会废都而衰,这是大势,不可能再有宣和年间的兴盛,那是用整个天下的财富来供养汴梁,除非雍王府迁往汴梁,否则汴梁的衰败不可避免。
当然,衰败也是相对的,比起金国统治时期,只要给它修养生息,它会慢慢好转一些,百姓的生活也会改善,但这不是振兴,而是衰弱到极点后的恢复。
当它恢复到正常的开封府治水平时,它的恢复就会慢慢停滞,如果是把河南路尚书行台放在汴梁,而不是洛阳,那么汴梁的恢复还会向上涨,直到繁荣程度匹配它的政治地位,它的恢复就停止。
国都有国都的大兴,路所有路所的繁盛,府治有府治的生机,如果只是为了让它振兴而不遗余力地分配资源,最终会导致大量资源浪费,所以汴梁的振兴必须要有一个清醒的认识,然后是明确的计划,然后是适当的支援,最后让它自己造血,靠自身的能力让它一步步恢复,绝不能揠苗助长。
余寿一口气洋洋洒洒写了三千字,基本上就是把父亲的一套说辞照办过来。
他对自己考中科举第一次有了信心。
“当!当!当!”考试结束的钟声终于敲响,随着一批批考生出场,欢喜者有之,但更多是满脸沮丧,黯然出场者。
进士科还看不出来,毕竟对策人人都会写,只是水平高低而已,何况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写得不错,所以进士科的考生大多神情轻松,有说有笑出来。
而明经科和工算科则是欢喜和悲情两重天,他们的考试没有水平高低,只有对和错。
余寿看到了徐沛,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神情呆滞,失魂落魄。
“徐兄!”
余寿走上前关切问道:“你不要紧吧?”
“我没事!”
徐沛苦笑一声道:“题目基本上都是我背过的,都写完了,但对不对就不知道了。”
“那应该不错吧!回去翻翻书就知道有没有默对。”
徐沛摇摇头,“问题是,我已经忘记了我默写的内容,题目太多了,足足考了五十题,根本没有时间考虑,也没有时间去检查,只能听天由命了。”
刚刚跑过来的王蒲笑道:“徐大哥,你的运气一向不错!”
徐沛咧嘴大笑,“托两位兄弟吉言,相信我一定有好运气,走!吃汤饼去,我请客。”
余寿和王蒲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们换一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