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又对顾新道:“这批草绵不合格我不怪你,大家都没有经验,这些草绵可以用来做绵袄绵被,但你还是要想办法买到上次的草绵,否则就得等到秋天,明白我的意思吗?”
顾新深深吸一口气道:“小人一定会尽快搞到草绵!”
在返回京兆城的路上,张晓笑问道:“卑职发现殿下看重木绵布,居然是第二次来织造工坊,什么缘故呢?”
陈庆笑了笑道:“木绵布取代细麻主要有两大意义,一个是麻田取消,可以增加三成的耕地,这是最重要的,可以说利国利民,然后是财政收入,一旦我们掌握了木绵源头,就像盐一样,哪怕一匹木绵布我们只赚三十文,但每年给我们增加的财政收入将达数百万贯以上,所以大家都很期待了。”
张晓沉默片刻道:“其实我已经从蒋参事那里了解到了这一点,可我还是想劝一劝殿下,慎重!”
“为何?”陈庆愕然。
“殿下就没想有过,将来有一天,掌权者会利用垄断木绵的优势盘剥百姓?现在或许是一百二十文一斤,将来涨到一千二百文一斤,又会怎么样?百姓买不起,只能毁地种麻,突然间粮食不够吃了,会不会引发天下大乱?”
陈庆沉思片刻道:“那依左司之见呢?”
张晓微微笑道:“保留第一条,把第二条去掉就行了。”
“怎么去?”
“很简单,南方种木绵,北方种草绵,就算百姓买不起木绵布,可以用草绵换木绵,自己纺线织布。”
陈庆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关键是官府不要垄断木绵,一旦木绵布的产量起来,渐渐替代麻布,南方一定会家家户户都在房前屋后种植木绵树,就像种桑树一样,只要市场上木绵足够便宜,北方种不种草绵都无所谓。”
“这就是卑职想劝说殿下的,穿衣是人人必需,官府绝不能垄断木绵,更不能依靠它来换取财政,将来会出大乱子的。”
“多谢左司提醒,我一定会考虑清楚!”
大名城,两支商队一前一后渐渐靠近了城门,走在前面的商队是从京兆过来,货物是一千张羊皮,货主叫韩峰,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他自然是王双的心腹,经过半个月的跋涉,终于抵达了大名城。
从滏阳陉进入河北路后,一路被课了不少税,在相州有一队不知死活的士兵竟然想要验货,结果被韩峰拿出完颜昌的银牌吓退。
后面的商队是一支药材商队,韩峰在河东城遇到,也是前往大名府卖药材,完颜昌有过严令,药材商人一律免税,军队不得骚扰,尽管有命令,还这支药材商队还是一样交税,只是没有被骚扰。
这支商队的东主姓钱,是一个五十余岁的矮胖商人,经常去燕山府,但大名府是第一遭,路况不熟,所以两支商队便结伴而行,进入河北后,一路上官兵如匪,真的土匪倒没有遇上。
这个只能二选一,走小路不会遇到官兵,但很容易遇到土匪,走官道,不会遇到土匪,但肯定会遭遇官兵哨卡。
当然,只要给钱,基本上不会有性命之忧。
“韩老弟!”
身材矮胖的钱东主骑毛驴追上来笑道:“进城后,一起投宿如何?我们不熟大名城。”
韩峰犹豫一下道:“钱大哥可以去城西的万家客栈,那家店不错,进城不远就是,我要去向主人交货,不住客栈了。”
“老弟直接去主人府上吗?”
“对!我在路上耽误时间太久,必须立刻去交货,回头我们再联系,我请老哥喝一杯。”
“好吧!你可随时来客栈找我,如果老弟要回京兆,说不定我们又可以结伴了。”
“钱大哥要去京兆?”
钱东主点点头,“我发现羊皮在河北路获利颇厚,也想去京兆采购一批羊皮,老弟这么多羊皮,让我眼红啊!”
韩峰呵呵一笑,“回头我来客栈找你,说不定真能一同回去。”
两人进了城,这次没有遭到盘查,钱东主进了城门不远处的万家客栈,而韩峰带着商队直奔都元帅府。
钱东主望着韩峰走远的背影,给一名手下使个眼色,手下会意,立刻远远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