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皇帝却要卸磨杀驴!
他替泰安帝背了多少骂名,付出了多少心血才换的如今的宰辅之位?
苏邙自己都不愿意数。
而今,他数十年的所得,将要灰飞烟灭,怎会不痛!
“听凭叔父安排吧……”
苏鹤久经沉浮,几次见证苏家兴衰,很能明白这个侄儿的愤怒和不平。
沉吟少顷,他缓缓道:“看开些吧。”
“皇室中人都是这个德行,自己亏损了,就必得从别人那里抢过来补足。”
“国朝丧失大片国土,南乾怕是也没什么盼头了,现在林庭鬼僵猖獗,中周倒是平静下来。”
“将一些子弟送到周都去,应该能保存血脉。”
苏邙整了整心神,认同这个说法。
“我在周都还有几个熟人,拜托他们照顾一二还是能做到的……现在要紧的是,将一些财物送出去,好给子弟东山再起的本钱。”
苏邙苦笑一声,“现在苏府周围,皇室盯着我们的修士不在少数,怕是就连府内都有。”
“动静一旦闹大了,泰安帝收网的速度就得加快了,南乾姬家的皇祖之前一死两伤,现在对金丹巅峰的您以及其他两位叔父有所忌惮,可一旦我们流露出逃去中周的念头,他们恐怕就算损耗些人手,也得将皇祖您留下。”
作为次辅苏家,家业当然很大。
悄摸摸的,根本搬不走多少东西。
苏鹤没有反驳。
苏邙于是又道:“多带金银,其他的就不要了。”
“安排远遁的子弟,也要足够坚韧忠心,不能选些愣头青。”
“……”
在这个子侄自说自话的安排时,苏鹤忽然道:
“让语丫头也走吧。”
苏邙愣了一下,片刻没说话。
像是慢慢才想起来,他还有个女儿。
少顷,他皱了皱眉,“苏语太显眼了些吧?”
“不管怎么说,终究是旧太康王陈淮的发妻,皇室怕是也盯得紧。”
苏鹤百感交集,愧疚涌上心头。
“最后离开时,再带上她吧。”
“老夫就是拼上这条命,也不能再让语丫头受到委屈了。”
苏邙皱了皱眉,“可是……”
苏鹤挥手打断。
“老夫收到消息,陈淮已经迈入金丹,其背后更有元婴强者。”
“苏家灾厄在即,恐怕以后还需要他帮衬,没有了语丫头,他凭什么帮咱们?”
内阁次辅听罢,起初还有些不在意,下一瞬,猛然一惊,忍不住站起,白面下的胡须不由一抖。
脱口道:“他晋入了金丹境界?!”
“他才多少岁?就能成为金丹??”
别看他喊面前的老者叔父,其实他是先父的老来得子。
苏邙今年已经五十二岁,而苏鹤却超过了百岁,成就金丹也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满打满算,成就金丹,是差不多六十岁的时候。
而今,那旧太康国主,才不到而立吧?
且他身后,竟还背靠元婴至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