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一句话没等说完,便被一阵凄厉的号角声打断。紧跟着,有缕黄褐色的烟尘从背后滚了过来,直扑崔乾佑的本阵。跑在烟尘之前的,则是几名后背上插满了羽箭的斥候,一边咬着牙苦撑,一边用角声示警,“敌袭,敌袭,唐军从背后杀过来了,唐军从背后杀过来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顾不上再诛杀战场上的残兵败将,崔乾佑立刻命人吹响号角,示意全军向自己靠拢。哪里还来得及?!没等战场上的大部分将士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烟尘已经冲到距离崔乾佑一百步之内,带队的武将手起一锤,将领着卫队冲上来挡路的燕军某将扫于马下,随即又是几锤,将叛军仓促组成的迎击阵列捣出了一个巨大的黑窟窿。
沿着黑窟窿的边缘,五百余名精锐骑兵蜂拥而入。每个人身上都穿着精铁打造的猴子甲,胯下大宛良驹像火炭一般红。不远方,则有更多的骑兵结队冲了过来,不计其数,马蹄掀起的尘烟直接遮断了半边天空。
“拦住他,拦住他们!”从来没有一刻距离死亡如此之近,崔乾佑吓得魂飞天外。连连挥动令旗,将身边能派的将士全都派了出去。曳落河、燕赵精锐、部族武士、还有连铠甲都没穿的辎重兵。为的就是将那名持锤的将军挡住,给自己多争取一点应变时间。
然而这种愿望显然比做白日梦还要奢侈。留在他身边的将士本来就不多,先前看到大局已定,精神已经极为松懈。此刻仓促举起兵器应敌,简直就是螳臂挡车。被持锤武将左右几划拉,立刻就倒下了一大片。剩下的被敌将身边的铁甲骑兵挥刀一冲,立刻如同归巢的鸭子般逃了回来。
“拦住他,拦……”崔乾佑吓得连叫喊声都变了调子,额头上冷汗滚滚。突然间,敌将把链子锤向天空一扬,隔着几十步冲他砸了过来。他赶紧拨马闪避,“轰”地一声,锤头落地,在咫尺之遥处砸了个巨大的土坑,长长的链子借着惯性打了几个旋儿,将三名冲上前用身体保护崔乾佑的侍卫扫了个筋断骨折。
锤落、马停。敌军的攻势噶然而止,就像一块从山顶上滚下来的巨岩,紧贴着崔乾佑的马头停住了下坠的脚步。
“轰……”一道无形的气浪狠狠地压了过来,让崔乾佑及其身边最后的亲信,本能地就侧身闪避。已经拍马赶过来保护自家主帅的燕赵精锐们,也本能地拨偏马头,沿着气浪正对的方向,整整齐齐组成了一道月牙!
悬而不发,这才是真的悬而不发。比直接压下来,更有威慑力。相比之下,先前房琯大人“独创”的悬车大阵,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根本不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