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显然是肯定的。当年他为了不成为那些高官们的眼里蝼蚁,不得不投军谋取功名。本以为做了飞龙禁军的校尉,并且在天子心中留下了姓名,就能高枕无忧了。谁料高力士和杨国忠两人根本没拿他一个小小的校尉当回事儿,随便动动手指,便差点将他从世间抹掉。
待到了安西军中,他汲取先前教训,继续努力上爬。从校尉、都尉,一路爬到中郎将,却依旧不能保证自己不被别人无端地谋害。然后他又拼命努力,从中郎将到将军、到正三品大将军,郡侯,眼看着就差点成为一镇节度了,原来却还没有逃脱一只蝼蚁的命运,随时都会被人踩得粉身碎骨!
就算成了一品大都护,封了国公又如何?几个太监动动手指,高仙芝和封常清还不是要身首异处?而自己到底要怎样做,才能不被人随意地当做棋子牺牲?这条人吃人人踩人的青云路,又何时才是个尽头?
越想,王洵越是绝望,只觉得头顶上的天空都即将塌陷了下来。冯姓小太监先前喋喋不休地提自家开脱,见王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吓得魂飞天外。双手死死抱住王洵战靴,大声哀嚎,“咱家真的是奉命行事啊。咱家本来不想来对付你的。是,是边令诚,是边令诚那老贼说,斩草要除根。否则,一旦你日后得了势,难免会替封常清讨还公道。咱家刚才只是想吓唬吓唬你,只要你肯低头,咱家就保证跟你一道,跟你一道带领兵马去,去抵抗叛军,保卫长安!”
“去你娘的保卫长安!”王洵此刻,恨不得化身共工,把天给捅出个口子来。一甩腿,将冯姓太监踢出老远,“找你家哥舒翰去,他不是跟你们这伙太监勾搭在一起了么?老子没空!”
“哥舒翰,哥舒翰兵败了啊!”冯姓太监趴在墙角,继续大声痛哭,“邸报今天才送到华亭县的。朝廷命令给地团练,立刻进京勤王。咱家,咱家收到后,才,才想起你手里有,有一支百战精锐!”
“兵败?哥舒翰怎么可能败了?他,他可是带着河西和安西两支大军!”宛若晴空中突然打了个霹雳,将王洵炸得头晕眼花。再顾不得发泄心中怨恨,冲上前,双手将冯姓太监从地上拎起,奋力摇晃,“你赶紧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哥舒翰带着近二十万大军,难道连潼关都守不住么?”
“我哪里知道啊?!”冯姓太监裂开嘴巴,放声大哭。“咱家临来之前,潼关还是好好的。谁料说丢就丢了。”
“邸报呢,邸报上怎么说!”
“邸报,邸报!”冯姓太监低下头,手忙脚乱从自己怀里找邸报,“咱家怕动摇军心,把它给藏了起来。这,这呢,大都督您看!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是哥舒翰不听监军边大人的劝告,执意出击,结果中了安禄山的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