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道士穆阳仁身负重伤,耷拉着脑袋,奄奄一息。小道童刘馆儿却是宁死也要争一口气。发觉俱车鼻施的目光扫过来,立刻跳着脚大喊,“我打赌,你今天一定赢不了。赶紧投降吧,趁着老本还没赔干净!”
战场上的喊杀声甚大,俱车鼻施根本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但凭借直觉,他相信那不是一句祝福。冷笑着撇了撇嘴,他放下弯刀,从亲卫手里接过鼓槌,“咚!”地一下,狠狠地擂在了身侧的战鼓上。
“咚咚咚咚!”“呜呜呜呜!”巨车之下,鼓声和号角声响成了一片。催促着大宛国的骑兵们尽快上前砍下敌人的头颅。受到自家大汗的激励,查比尔用力磕打了几下马镫,将战马的体能压榨到最大。骑兵交手,速度便是生命。哪怕是比敌人快一分,将对方砍下坐骑的机会就多一倍。
对面的唐军骑兵也开始加速,阵型单薄得有些可怜。查比尔甚至怀疑,仅凭着自己所统率的第一梯队,就能结束战斗。“看样子唐将根本不会打仗,或者他被这几天接连的胜利冲得失去了方寸。”一边将弯刀探到身侧蓄势,查比尔一边嘲笑对方狂妄。“阴谋诡计就是阴谋估计,可以得逞一时,但是得逞不了一辈子。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诡计都将灰飞烟灭!”
六十步,双方此刻的距离只剩下六十步。仿佛是意识到了继续对冲的话,将死无葬身之地。对面的唐军速度居然又开始减缓,并且试图通过彼此靠近来一道承担对面的压力。这几乎就是在找死,速度越慢,越容易被撞到马下。正在查比尔暗自高兴的当口,已经在前冲过程中调整为密集阵型的大唐将士,突然将横在身前的兵器举了起来,稳稳对准了大宛骑兵的胸口。
“那是什么?”查比尔心中警兆顿生,本能地将持刀的手臂抽回来,挡住了胸前要害。一阵细密的弓弦响,透过惊天动地的鼓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随即,护在身前的右臂一紧,手中弯刀缓缓地滑过战马前腿,被马蹄踢到了尘埃当中。
弩箭。该死的唐兵,居然人手拎了一把短弩。怪不得他们要把队伍集中起来。还没等查比尔来得及愤怒,敌我双方已经对冲到三十步距离之内。迎面杀来的唐军将在药刹水沿岸可以卖到天价的伏波弩毫不犹豫地丢开,再度于马鞍前抓起早已上好了弦的另外一把,狞笑着,扣动了扳机。
“嘣嘣――嘣嘣――嘣嘣――!”这回,弩箭入肉声被查比尔听了个清清楚楚。以他为核心,左右将士齐刷刷落马一片。加上第一波弩箭下的牺牲品,至少一百三十余名骑兵,连对手的模样都没看清楚,就已经命丧尘埃。整个锥尖状攻击阵列,仿佛被人用麦芒捅穿了般,从正中间稍稍偏左方向,出现了一个细细的缺口。而已经近在咫尺的大唐轻骑,则将尾端挂着皮绳的第二把伏波弩丢下,抽出马刀,顺着锥尖缺口处硬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