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来见我!”看到高适那满不在乎的模样,哥舒翰心里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莫非,你嫌本节度的脾气好,不敢杀你这个酸丁么?”
虽然做了半辈子落魄文人,高适的胆子却一点儿也不比在场的将军们小。明知哥舒翰正在气头上,却继续装傻充愣,“不敢来见大帅?为何?高某又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大帅的事情,为何不敢来见大帅?以大帅的地位,杀了高某自然是轻而易举。可是高某却不知道,哪里做得错了?居然让大帅恨到如此地步!”
“你早就该死!”哥舒翰恨不得当头给高适一记。伸手去摸腰间,却摸了一个空。这才想起来,佩刀已经被自己刚才砍断了。瞪圆了冒火的眼睛左右扫视,准备在帅案上寻找一个趁手的家伙。无奈帅案现在还倒在地上,镇纸、令箭、笔筒全都被撒在了脚底下。
“大帅是找刀么?”高适笑呵呵上前两步,解下腰间横刀,连鞘一并递了过去。“高某这里有一把,但是,用刀之前,高某斗胆请大帅当众明示所犯罪状,好让高某死后能做一个糊涂鬼!
眼看着高适捧着兵器距离主帅越来越近,左右亲卫赶紧闪身上前拦阻。待看到高适那施施然的模样,又讪讪地退开了半步,愣在了当场。
“都给我滚远边上去!”哥舒翰怒不可遏,抬起腿,一脚一个,将丢人现眼的亲信们踢开。他是正经八本的武将出身,身材比做了半辈子落魄文人的高适魁梧的不止一点半点儿。甭说眼下高适的举止没有丝毫歹意,即便是对方意图行刺,哥舒翰也有足够的自信不会让对方找到任何机会。
几脚踢完了,他心中对高适的恨意反而不那么浓了。劈手夺过对方献上来的横刀,用力抽出半个刀身。“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我杀了你,也不会惹来任何麻烦!这刀,这刀不是我送给你的么?你这该掉脑袋的杀材,你还有脸带着这把刀?!”
“的确,此刀为大帅所赐!”做了半辈子小吏的高适对人心的把握极为到位,笑了笑,轻轻点头,“大帅当日以此刀赠高某时,曾经有言,希望高某持此刀,替大帅清理干净阳关城附近的盗匪。如今,玉门关、沙洲、阳关三地之间,匪患已经彻底绝迹。是以,高某可将此刀交还给大帅了!”
“你这……”哥舒翰骂不下去了。把高适丢到阳关城去历练,他的本意是想借着大漠的寂寥,煞煞这个书生身上的傲气,让此人今后彻底对自己俯首帖耳。谁料从没有过行伍经验的高适高达夫第一次独当一面,就展现了除了惊人的治军天赋。非但令阳关城守军的面貌焕然一新,并且通过几次干净利落的战斗,打得大雪山脚下的一众盗匪屁滚尿流,再也不敢靠近阳关城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