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枫树开始飘树叶了。
他明明记得前不久，院中的睡莲还开得正旺。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就过去了好几个月。
他躺在床上，歪头看着窗外。
一门之隔。
有两个小护士在聊天。
“513病房的病人，情况一直在恶化。”
“是呀，我们主任跟家属谈过好几次了。”
“年纪轻轻的，就病得这么重。”
“可惜呀。”
“听说他们家就剩下他和他姐姐两个，他姐姐为了他这个病，一个人打三份工，一个月都没有休息时间。”
“我看她经常来看她弟弟，以为她的工作很清闲呢。”
“哈，怎么可能？你看他姐姐的穿着，都是好几年前的款式了。”
“不过他姐皮肤挺好啊，不知道用的什么护肤品……”
聊天内容逐渐偏移。
他躺在床上，面无表情。
没过几分钟，那群小护士各忙各的，离开了。
病房被推开。
他转过头来，只见门外站着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
她一只手拎着保温桶，另一只手拿着一束花。
“姐姐。”他道。
“嗯。”女孩笑着，将床头枯萎的花换了下来，“今天有你最喜欢吃的蛋花哦。”
他看着姐姐将那把枯萎的花丢掉，视线怎么也无法从垃圾桶上移开。
“好期待啊。”他笑着说。
女孩将角落的凳子拉过来，坐在床边，帮他将小桌板架起来，拧开保温桶，把虽然清淡但是足够丰富的饭菜，一一放好。
一边布置着，她一边说着自己的生活。
她说打工店的老板人很好，听她要来医院，就送了束花，是给弟弟的。她说同期一个小姑娘长得可甜美了，说话待物温柔有礼，和她搭档很好。她还说，等他的病好了，就带他去那间花店看看，上一次她坐着老板的车去花圃那边看了，那边的花很多很漂亮。
“如果在那拍照的话，一定会非常好看。”
他默默吃着饭，嘴里随便应着。
女孩中午的休息时间很短，等他吃完饭，收拾了之后，她就要离开。
只是在离开之前，女孩微微一笑，亲了亲他紧皱的眉头。
“放心，会好的。”
“嗯。”
等女孩离开后，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
沉默和孤寂争相冒头，在病房里狂欢歌唱。
他睡了过去。
梦里他的病好了，姐姐也不用这么劳累，他赚了很多很多的钱，给姐姐买了大房子。
他暗暗想着，如果姐姐一辈子都不嫁人的话，那他就养她一辈子。
但这只是梦。
梦醒了之后，便是更加残酷的现实。
这样的春夏秋冬，不知过了多久。
姐姐累倒了。
猝死。
唯一的希望和支柱没了，他眼里的光也消散了。
他变得对一切都怨毒仇恨。
不接受治疗，歇斯底里，认为医生和护士是贪婪的吸血鬼。吸走了他的生命，吸走了他们的钱，还吸走了他最宝贵的亲人。
后来。
他怨恨的对象不再是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