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穆良所料。
时疫在城南全面流行起来。
短短两天时间,城南各街道上随处可见倒在地上的乞丐流民,有的死了,有的还在苟延残喘。
死了的,草席一裹,有帮派势力拉走,统一焚烧,没死的,无药无医,也只是在等死罢了。
城隍庙,土地庙,各个桥洞,小巷墙根里,本身环境脏乱,鼠蚁横行,无家可归的乞丐流民多聚在这里。
如今这类地方更是成了疫病重灾区,尸体的腐臭,与残存的哀嚎交织。
苍蝇嗡鸣,蛆虫翻滚,即便是帮派里的硬汉,也闻之作呕,对这类地方敬而远之。
街道上,巷子里,家家户户闭门不出。
每日里能看到烧熏艾草形成的烟雾,从各家院子里飘荡出来。
川北七狼基本也宅在家里,虽然身负内功,对时疫的抵抗力会大大增强。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众人还是在穆良的指挥下,四处烧熏艾草。
苏北则还没回来,但她已经飞鸽传书,“一切顺利,勿念。”
七人也就不再担心,以苏北的轻功,即使遇到危险,想跑肯定还是没问题的。
穆良依旧每日出诊。
济春堂门口,王春来已经搭起了一个棚子,为无家可归的疫病患者遮风挡雨。
棚子里面挤得满满当当,大多数都靠着墙根休息,偶尔会传来几声痛苦的呻吟。
穆良则是每日察看病症状态,尝试用现有的药材调制处方,他的方子,虽能缓解一些症状,但却无法根治。
治疗时疫最重要的几味主药,只有东隅山和西沽山上才有。
期间,王光元也有回来过,他从其他地方进了一些药材,但是要价很高,数量也不多。
根据最近治疗时疫的消耗速度,济春堂储备的药材很快就会消耗殆尽。
王光元急得直挠头,又急匆匆的离开去找药材了。王春来看着街边的无数病患,忧心忡忡。
天空的阴云终于散去一些,天光微微放晴。
穆良在棚子里挨个查看病患症状的变化,王春来在药铺后堂煎药,唐郁也在帮忙。
王春来将家里所有的药锅都翻了出来,在院子里专门砌了一个煎药的矮灶。
能够同时架起来十个药锅开火煎煮,而且要时刻关注火候,不然药力丧失,起不到效果。
正当三人都忙做一团的时候,济春堂外来了两个黑衣男子,蒙着黑布,仅露出一双眼睛。
他们要找药铺掌柜,王光元不在,济春堂就是王春来主事。
两个黑衣男子也不多话。
他们嫌弃地看了看满街躺着的疫病患者,然后将一张帖子递给王春来,冷冷地留下一句话:
“我家主人恭候大驾!”
王春来感到莫名其妙,打开帖子看了起来,而后眉头皱起,就没有平整过。
唐郁一边看顾着煎药的火候,一边问道:“什么事儿?”
“东隅山炼药堂,请川北城所有的药铺掌柜去东隅山,商量药材批量采买事宜。”
王春来补充了一句道:“炼药堂就是把持了东隅山和西沽山的那伙儿强人!”
傍晚时分,忙碌完的穆良、唐郁和王春来三人聚在济春堂后院。
穆良手里拿着炼药堂的帖子,翻看了两遍,没看出什么花来:“这炼药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春来猜测:“或许他们意识到再继续把持药山,最后是大家都赚不了钱?”
事实也正是如此,两山村县的采药人纷纷离开,或转去其他山头。
到最后炼药堂根本捞不到多少。
再加上时疫盛行,川北城各大药铺都面临药材供给短缺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