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既是猎食者,又是潜行者的连环凶手,首先排除梁家明生前的未婚妻柳湘。
这个结论,是林彦儒从这一次的问询中得出的。
柳湘坐在对面,满脸抵触的看着林彦儒。
“梁家明失踪后,你和他父母曾有过经济纠纷,”林彦儒问,“因为你一个人负担不了房贷,又不肯卖房,因此这七年,一直是梁家在负责的房贷。”
“既然梁家不说什么,别人也无权置喙,但这是你和梁家明两人在确立关系前后两个人的经济支出,”林彦儒犀利的问,“梁家明和你恋爱以来,不算结婚买房,前前后后给你转了七位数……”
“这是男男女女之间你情我愿的事,警官,你家住海边吗,管得这么宽。”
“梁家明失踪后,他的朋友将矛头指向你,你的微博账号被人肉出来,很多人在微博下骂你是伸手要钳的螃蟹女…”
“警官,你到底想说什么,谈恋爱男人花钱是天经地义的,像你们这样舍不得给女孩子花钱的吝啬鬼不配有女朋友。”
“柳湘,请你解释一下这些钱的用处。”
“两个人在一起不用吃不用喝吗,一起出去玩不花钱吗,我跟他两年,花个七位数不正常吗,家明愿意,你们管得着吗?再说,这些跟家明出事有什么关系?跟案情无关的,我都可以拒绝回答的。”
“柳湘女士,警方已经明确告知过你,梁家明死于他杀,杀人动机不管是为钱为情还是为仇,这三样动机里,身为未婚妻的你占全了,警方有权利要求你对这种情况做出说明。”
“那又怎么样?警官,我觉得你的问题充满了对女性的恶意,家明不是我杀的,这个七年前警方就调查过了,家明失踪之后我一直和朋友们在一起,我有时间证人,再说,出租车司机看到他往客运站那边走了,你要说跟我有关,请你拿出证据来。”
哪怕是面对刑警,柳湘的气焰不低,但刘璃认为她的应对并没有大问题,尽管她的消费和经济存在异常,但这不足以证明她杀人,
警方如果没有证据,而一味要求她自证,这种行为是不合理且不合法的。
林彦儒拿出了一叠资料。
“夫妻一方,或者说情侣一方被害的案件,十有八九和另一半有关,鉴于你无法解释的经济问题,我们特意委托经侦科的同事做了个调查。”
“这是你的银行流水和网银流水,这其中有几笔转账很有意思,”林彦儒问,“你在长期参与网上赌博吗?”
柳湘沉默不语。
“柳湘女士,对于你这两天的行踪,你有没有对自己现在的男朋友解释过?”林彦儒猝不及防的问。
柳湘摇头:“没有。”
“为什么?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警官,这跟家明的死没有关系吧?”柳湘摸了摸口袋,但没掏出烟来,“这是我的个人隐私,我有权不回答。”
“当然,”林彦儒说,“我理解并尊重你的隐私,那我只好将这些问题对你的新男友再问一次。或许让他看看自己最近和梁家明两人之间这么高度相似的银行流水,会对他起到不小的保护作用吧。”
“别去找他,我说。”柳湘说,“我没杀家明,我也不会伤害家明,这是真的。”
“我安排那次的爬山活动,其实是想让他看看别人结婚前的彩礼嫁妆怎么弄,我想要彩礼,因为我有笔债要到期了。”
“但他不肯,他说都已经谈好了,临时加要求纯粹是为难双方,但我真的急用钱。”
“但我没想到,他一走就回不来了。”
“如果我要杀害他,那我应该早就把结婚证办好,这不是更方便吗?”
林彦儒深以为然。成为第一顺位的继承人,对柳湘更有利。
不是她。
……
梁家明和柳湘吵架之后负气而去,他想打车走,又怕柳湘跟不上,于是他改成坐公交车。
在公交车站,他左顾右盼,或者是在等自己的未婚妻追上来。
但显然未婚妻没有追上来。
不知道什么原因,梁家明返回北高峰,但这一次,他没有走之前的路,而是走了途经山谷的路。
他身边应该有个和他同行的人,也许素不相识,但恰好有缘同路,梁家明对“他”并没有防备之心,但这个“他”有意落后了一两步,就在这山谷之上,“他”挥动铁锤,第一锤,落在梁家明的后脑上……
梁家明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他”一锤砸倒在地……
梁家明或许还有意识,他颤抖着手去摸剧痛无比的后脑,趴在地上呻吟着,努力转头看。
但他只看到一张冷漠中带着残忍笑意的脸,还有一双嗜血的发亮的眼睛。
紧接着,铁锤又挥了过来,又一下,头骨碎裂,再一下,脑浆飞溅……
梁家明彻底不动了。
凶手歪着头欣赏着自己的作品,然后,他拉着梁家明的两只手,或者是两只脚,将梁家明拖着扔下山谷。
他收拾了作案现场,又将染血的铁锤藏起来,很有可能,他甚至改换了自己的衣着。
他可能有个登山包,不大,可以装下一套衣服,还可以装下一把铁锤……
然后“他”大摇大摆的下山,光明正大的混在下山的人群中离开北高峰,有可能,他是打车离开的。也有可能,他是乘坐着公交车慢悠悠的一边欣赏着沿途的风景一边离开。
谁也不知道,他背包里的衣服上,或许还沾着一个年轻人红的血和白的脑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