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轻警察的口供不难拿。
林彦儒将他的背景调查和现有的证据往他面前一放,没给他开口的时机,又将一份痕检的脚印往他面前一摆。
“你没办过命案,所以你不知道这些脚印代表什么。”林彦儒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让我来一个一个告诉你。”
“首先,你不是独生子,后面还有个弟弟,家庭经济情况不太好。这表示你父母不会拼尽所有为你一个人。”
“其次,你没有背景,祖上三代到现在,最有出息的是你。这表示基本上没有人会为你出头。”
“既是傀儡的好人选,也是替罪羊的好人选。”
在小警察疑惑且感觉被羞辱的眼神里,林彦儒接着说,“不管崔所长对你怎么说的,想必你自己多少也知道一点这一趟办的是脏事。”
他将痕检的一部分现场脚印照片一一放在小警察面前:“你第二次去厨房的时候,你的崔所长的脚印跟在你的后面,你猜他想做什么?”
“现场其他的人都死了之后,下一个会轮到谁死?”
“你觉得他会不会留着你这样一个不定时炸弹在身边成为他的威胁?”
“还是杀了你,将你布置成勇斗歹徒不幸牺牲的烈士对他来说更有利?”
小警察的眼神变得游移不定。
“你现在不妨猜一猜,崔所长跟在你身后去厨房是为了什么?”
“崔小俊所犯罪行被录得清清楚楚,证据确凿,不容狡辩。”
“要做一个凶杀案的同谋罪犯,还是做一个被蒙蔽欺骗的误入歧途的污点证人,你想好了告诉我答案。”
要怎么选还用犹豫吗?肯定不用啊。
“所长说我是个人才,可惜没钱又没人,如果没有机会,就是一辈子出不了头的基层小警察。他可以给我一个立功的机会。”
“所长说,昨天晚上我们很有机会可以挖到一个大案子,如果没挖到,就当是替我引荐几个前辈……”
……
但崔小俊可不是一般的顽固。
“我惜才,想着照顾照顾后进生,怎么在他嘴里就是替我干脏活了呢?这人呀,自己心里黑才把别人想得黑……”崔所长狡辩说。
“所以十年前,你就是被人用同样的套路给带上了现在这条死路,不是吗?”林彦儒说,“当年那个电话,是不是也只要你照顾照顾?”
“崔师兄,你是不是忘记了在警校上课的时候老师们说的话了?”
老师说,你们以后都将是做警察的,宁愿没有朋友,也要警惕任何人对你说的“请照顾照顾”,这是权力被腐蚀的开始,也是一个警察灭亡的开始。
“师弟,老师还说过,分析案情切忌先入为主,”崔小俊说,“我觉得是你犯这种先入为主的错误了。”
“你已经假想我是黑警了,我做什么你都觉得是黑警。”
“但我是个警察,我有作为警察的直觉,”崔小俊也强硬起来,“崔叔发给我的信息,我一眼就看出问题来了。”
“作为体制内的老领导,哪怕退休了,说起话来也还是要打官腔的,”崔小俊说,“崔叔会说略备薄宴,浅喝两杯,聊聊当下的问题。”
“他绝不会在信息里说有要事相商请务必到场这样的话。”
“所以我判断他是遇到了麻烦,所以我才想着借这个机会带一带新同事让他能快速成长,这有什么错?”
“你的说法前后矛盾,”林彦儒不客气的指出,“你说你不认识跟你打斗的一男一女,但你又清楚的喊女人王姐。”
“林队长,进门很黑,而且我一进门就受到了攻击,慌乱之下我一开始并没有认出人来,我只是凭着记忆去喊人而已。”他严肃的说,“这种反应,是不能作为判断的依据,林队长,我想你比我更懂。”
“那么,请你说一说侯平原,”林彦儒将他在案发现场逼问两人的话重复了一遍,不客气的直接问,“崔所长,身为警务人员,你清楚的知道你说的这几句话代表着什么意思,但你在控制住他们之后,仍然直接用生死作为威胁来逼问侯平原的下落,这种种迹象都表示,你不但早就知道这场冲突的原因,并且你为这场冲突进行了预判。这一点,你怎么解释?”
这个问题,不管崔小俊怎么回答,他都会暴露出问题。
“侯平原……”崔小俊变得很谨慎,斟词酌句的说,“这个侯平原,是个刁民,十几年前由于被从学校清退,他闹过事……”
还真是使得好一手蒙太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