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过案发现场,并不代表就是犯罪嫌疑人。
而且无论是是事发的围观群众还是当初发现尸首的村民都有可能对外透露出了死者的数量,所以安欣并没有就此便将高启强给原地羁押到局里的审讯室,要求对方配合进行调查。
至少根据现有的证据近乎可以百分之一百的判定徐雷、严谨的死并没有第三者直接参与。
所以安欣虽然推断高启强曾抵达过案发现场、甚至他极有可能是此案的第一目击证人,但他仍旧并没有对之做出什么打草惊蛇的举动,只是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以观后效。
黄翠翠还有个男朋友的这个消息对于安欣来说算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就现有的资料来看,这个六年前因为抢劫他人被关进监狱里的陈金默很有可能是黄翠翠女儿小瑶瑶的亲生父亲,两者私下里可能还存在不为人知的联系,或许会掌握些大家尚且并未了解到的线索。
桀骜不驯,
这是安欣见到这位据说是黄翠翠男朋友的陈金默时,所感受到的第一印象。
一副似乎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模样,一脸你们烦不烦,就那点破事儿也值得翻来覆去的找我掰扯的不耐,一开场就把自报家门李响给怼得有些哑口无言:
“我说你们又是干啥来的?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没什么可说的,有这时间我还不如回去睡个午觉呢!”
语气里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就好像世界上已经没有他在乎的人,陈金默甚至把和警官拌嘴当成了一种消遣。
“你就这么不配合我们的工作?难不成是在监狱里待舒服了?就不想着早点立功早点出去?!”
李响和安欣分工明确,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安欣这人条理清晰、正义感爆棚比较适合去打感情牌,所以李响自然而然的便承担起了这在审讯工作中负责“威逼利诱”的那个角色,与之打配合。
然而搭台唱戏这种事儿也并不是对什么人都有效的,只少这黄翠翠的男朋友陈金默便有几分软硬不吃的架势,眼看着李响吹胡子瞪眼的,他也是丝毫不怵:
“爹死娘嫁人,孩子也没了,出去没什么劲,还不如这牢里的兄弟们,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隔三差五的还能活动活动筋骨,就挺好。”
“欸,你没结婚哪儿来的孩子?”安欣准确的捕捉到了陈金默话语里的疑点。
而听到安欣的话,陈金默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大,似乎这个孩子乃是他的执念,不容许任何人对此进行任何形式的“否决”:
“谁说我没孩子的?我怎么就不能有有孩子了?我孩子就是被黄翠翠那个混蛋给害死的!有本事就别让我出去,等出去了我亲手弄死她!”
“你是说黄翠翠害死了你的孩子?那她是怎么害的?”
安欣对于这点多少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因为据调查黄翠翠虽然行为上有些不检点,但她绝对没做过什么谋财害命的事情
——再说了这陈金默家一穷二白的,黄翠翠真要是做出什么谋财害命的事情也绝对轮不到他家。
看到安欣那真诚的、我不相信你这种人还能有孩子、孩子还能被黄翠翠给害了的眼神,陈金默顿时坐不住了。
就好像是受不了这样的质疑,陈金默嘴里跟个机关枪似的竹筒倒豆子般说出了其与黄翠翠间的恩怨情仇乃至有关黄翠翠是如何害死他孩子的细节:
“六年前,黄翠翠跟我好的时候怀孕了。”
“当时她非逼着说要跟我结婚,结果还嫌弃我没钱。我寻思没钱好说啊,那我就去抢不就完了?”
“然后我就去抢了个出租车得了三百块钱,结果一下子便判了我六年!”
“然后黄翠翠那狗东西看我被判了,就变了卦了,她哭着喊着来找我说养不起崽,我说你养不起崽就把孩子丢给我爹妈再找个人嫁了,结果她不听,还去医院把我孩子给打了。”
“警官,你说这黄翠翠她是不是把我孩子给害死了?我该不该恨她?”
“我跟你说,我当初就瞎了眼了才找了这么一个混蛋玩意!要不是她,我崽现在都应该上小学了,我爸妈也不至于被气死。”
说这话的时候陈金默看着桌面上黄翠翠的近照恨不得把她给生吞活剥了似的。
而安欣因为早前有去见过小瑶瑶,所以他此时已是有些怀疑黄翠翠并没有把陈金默的孩子给打掉反倒是已经把她交给了她自己的父母抚养长大。
有道是死者为大,心里有些看不下去陈金默这么贬斥对方的安欣把黄翠翠的照片给翻面扣下,随即对着陈金默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个……黄翠翠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
当陈金默听到黄翠翠的死讯时瞬间一愣,似乎有些没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我说黄翠翠已经死了。”
安欣木然的重复了一遍自己所说的话以示肯定,反观陈金默在再度从安欣口中确认了黄翠翠的死讯之后,他的眼里明明溢出了泪水,嘴角却是笑得极其张扬:
“活该!报应!真是可惜了了!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我快出狱了才死!等出去了我肯定得把她坟都给刨了,我倒是想见识见识得多铁石心肠的人才能舍得亲手打掉自己的崽!”
说完这话,陈金默变得比以前更乖戾了,就好像活着的唯一念想都没了,就连看着安欣等人也变得有些带答不理的,可能是觉得再去和他们争论也都没了什么意义,面如死灰。
临走时安欣管陈金默要了几根头发回去:
他想抽空去找小瑶瑶给她和陈金默去做个亲子鉴定。
……
再度来到莞香村,同样是和孟钰,但两个人间的关系比起上次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这对儿处于“蜜月期”的恋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不像是来办公倒像是来度假:
一路上,孟钰听了安欣讲述的有关小瑶瑶与陈金默和黄翠翠的事儿,爱心泛滥的她甚至有些冲动的想把小瑶瑶给领养回家。
当然了,小瑶瑶是有着自己的直系亲属存活于世的,更别说孟钰他们俩还没过崔姨的那关没领证
——最近一直都是孟钰鬼鬼祟祟的跟做贼一样瞒着崔姨偷偷跑出来与安欣“私会”,得亏她是学新闻的,要是学建筑工程之类的怕是得把房都给拆了。
“我说安欣,你不是说出院了就跟我回家的么?这都快一个月了,你小子是不是不想跟我爸妈坦白咱们两个现在的关系啊?”
毫无形象的把腿交叉搭在桑塔纳的仪表台上,手里捧着本时尚杂志,孟钰看似无心实则有意的问出了一个极为致命的问题,瞬间让安欣的心里拉起了十级警报:
“哪能呢?这不是最近案子多嘛,天天加班,你看我好不容易空闲出来一天,还得拖家带口的领着你跑来给小瑶瑶和陈金默他们俩做亲子鉴定,实在是恨不得一天掰成两天过。”
“你信我,等忙完了这段时间,我肯定陪你登门拜访咱爸咱妈。再说了孟叔他不也是没白天没黑夜的住局里好几天了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一周城南城北城东城西的都跑遍了,一刻也没落着清闲。”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事情,你觉得我妈会不知道吗?!我可跟你说,安欣,过两天我妈给我安排了个相亲对象让我必须去和人家好好谈谈,到时候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一边说着,孟钰一边傲娇的把头扭向了窗外,小眼睛滴溜滴溜的悄悄瞄着安欣所在的方向,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再看安欣听到崔姨要给孟钰安排相亲对象,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抖了,思前想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转头试探着对孟钰说道:
“要不等你要去相亲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咱俩一块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