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商、税务、消防……
选址、租赁、装潢……
无论在什么时候，想开一家专营店都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高启盛为了他这个小灵通店能够顺利开张更是在近一两个月里跑断了腿，花光了大哥高启强一条条鱼、一两两虾攒下来的积蓄。
“什么？！还要两万五千块钱？！”
眼看着万事俱备，到临了时候，为高启盛联系电信公司门路的那个同学曹斌突然给他打电话过来，说是管他要介绍费。
两万五千块钱，这对于尚且在读大学、每个月生活费仅仅需要两三百块的高启盛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哪怕是高启强一时半会儿恐怕也已经无力负担，高启盛自然不想给。
然而面对高启盛的“坚决”，曹斌同样有恃无恐。
主管电信审批的副总经理龚开疆就是曹斌的叔叔，面对高启盛的“不肯就范”，曹斌亦是放出狠话来：
倘若高启盛不拿这钱出来，那这个小灵通专卖店也就别想开了。
愤懑、抑郁、绝望、无奈、妥协、接受，步入社会的这两个月来，高启盛已经深深的体会到了其中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只不是一群永远也喂不饱的豺狼间的玩物。
所谓的“一起同过窗”的“人生四大铁”之一还比不过区区两万块钱的“介绍费”，这已经切实的斩断了高启盛对于世外一切美好的幻想，亦是他哪怕咬牙切齿也想攀援而上的“无限风光”。
随着隔壁省份对于小灵通业务试点的逐渐兴起，高启盛的心里很清楚，哪怕付出了这两万五千块钱的“介绍费”，只要等小灵通店开起来也绝对是稳赚不赔的。
然而现实就是高启盛的手里仅仅只剩了五千多块钱，他只能用自己那最为看重的、独属于文化人的脸面去卑躬屈膝寻求他人的帮助。
两万块钱，这对于整个旧厂街的绝大多数人都不是一个仓促之间可以拿得出来、更别说借的出去的巨款。
哪怕高启盛是最近声名鹊起的高启强的弟弟，他的脸面也换不来这足以这一个三四线城市买房子置地的巨款。
迫不得已之下，高启盛找到了整片旧厂街最为阔绰的唐小龙唐小虎兄弟俩：
“龙哥！虎哥！咱方不方便进门去说点事儿？”
提溜着个果篮，没敢去高启强所在的旧厂街市场，像是当时唐小龙唐小虎那般，高启盛候在了他们家的楼道里。
“哟，这不是小盛嘛？你怎么回来了？”
看到高启盛出现在自家走廊的楼道里，唐小龙唐小虎还是蛮意外的。
高启强不让自己弟弟妹妹和他们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多接触的事儿，他们两兄弟也是略有耳闻，更何况此时的高启盛按理说应该是在省理工上大学，大家基本上也就是走过路过打个招呼的关系，没什么交情。
“来来来，咱们进去说，进去说。”
大庭广众的，高启盛多少还是有些抹不开面子谈借钱的事儿。
反倒是消息灵通的唐小虎猛的想起来自己似乎是在这两天听到过什么风言风语说这高家老二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四下里暗自管人借钱的事儿，当时还以为是些流言蜚语，如今看来倒是确有其事。
给自己的大哥唐小龙使了个眼色，兄弟连心，加之本来早前他们兄弟二人便在谈论自从高启强年在后回来就逐渐成为着旧厂街市场一霸、有与之兄弟俩分庭抗礼之势的事儿，唐小龙顿时明白了唐小虎的心思，笑着把高启盛迎进了家里。
不算宽敞的布局，价值连城的等离子电视。
看着唐小龙唐小虎家里的一向用度，高启盛的心里难免带上了几分羡艳。
不说其他，单单只是这薄如蝉翼的电视便已经堪比他打算开店以来的全部投入，甚至还要连带上那尚未有着落的两万块钱！
果然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古人诚不欺我。
高启盛心里按捺着怨怼，看着笑语相迎的唐小龙唐小虎二人，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向他们借钱。
随手接过果篮放在地上，引着高启盛落座，大概是看出了对方的拘谨，唐小虎率先打破了两者间的僵局：
“小盛啊，你想要借钱的事儿我大概听市场里其他人有提起过一嘴，这事儿你哥他知道吗？”
“啊？阿，我哥他……他应该是知道的吧？”
高启盛支支吾吾的，这同学向他索要“天价介绍费”事儿他又哪敢去和高启强来说？
当初可是他十拿九稳、信誓旦旦的和高启强打包票说只要龚开疆那边搞定这事儿便算是成了，又怎会料到还会如此横生枝节？
“噢，那这样，等过两天我们跟你哥商量，刚好我们找你哥有点事儿，钱的问题你就别担心了。”
没给高启盛拒绝的机会，唐小龙听闻到对方这模棱两可的模样立时知道高启强怕是对高启盛四处找人借钱的事儿恐怕是毫不知情，当机立断的把这事儿给“应承”了下来。
迷迷糊糊的被领进门，再到晕头转向离开唐小龙唐小虎的家，自始至终高启盛都没弄明白这唐小龙唐小虎两兄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还以为他们只是像是那些人一般委婉的拒绝了他借钱的请求。
有道是“虾仁猪心”，实际上，唐小龙唐小虎兄弟俩所要打的算盘可是要比高启盛心里那点一门心思扑在小灵通店的小九九复杂的多：
一方面，他们想要通过高启强的关系与安欣乃至安长林这边搭上关系；
另一方面，他们同样坐视不了高启强只是凭借着几分“狐假虎威”便足以在这旧厂街市场里“作威作福”，乃至动摇了他们的威信。
俗话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只是嘀嘀咕咕的那么三两分钟，一个围绕着高启盛借钱所带来的“循循善诱”之级已经在两人的心里成型。
他们就是这旧厂街里的土财主、太上皇，哪怕是高启强是市局常务副局长的人那也不能坐在他们的头上拉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