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启强!我大学都快毕业了!我才是这个家里面学历最高的那个人好吧!你听我说一次好不好?!”
或许是哀求吧,
或许是不甘吧,
哪怕面对着自己最为敬重的大哥,高启盛也未曾有半点退缩。
“不管你有多大,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孩子!你给我回去!”
对此,高启强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只是竭尽所能的,以自己的方式想要对自己的弟弟好。
听到这里,高启盛瞬间明白了,带着几分愠怒而执着的情绪说道:
“不是,那高启强我问问你,我大学毕业之后,我还回来住吗?”
“你不回来住,你去哪儿住!”
(哥哥又怎么会真的不要弟弟呢?)
“好,那我继续问你。我回来之后,你给我找工作么?”
自始至终高启盛都知道高启强眼里的所谓“对你好”是浅显的、不堪一击的。
听到这话,高启强明显迟疑了。
但他心中对此很快就有了答案:
“你大学毕业以后,找到了好的单位,你挣了钱肯定是到省城去买房子,你回来干什么?!”
“哎,是不是你也嫌弃这儿啊?连你也不希望我回来住吧?那你就守着,守着你那烂鱼摊子,守一辈子!”
高启盛的问题仍旧是那么的一针见血且毫不留情:
“来!你看看我们我们的工厂大院!特么有能耐的都走了!”
“对!有能耐的都走了!有能耐的谁又会呆在这里?你有能耐你也走啊?你走啊!”
(只要你过得好,我自己也没问题)
近乎嘶吼着说出这话,高启强像是斗败的公鸡般颓废的坐在了父辈留下来的那张躺椅上
——他当然是舍不得弟弟远走高飞的,但相比于让高启盛困在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见天日的生活里,高启强宁可弟弟选择离开自己。
高启盛当然明白高启强的意思,因为他心怀的也是同样浓烈到无以复加的情感。
而越是这样,高启盛越不会放任自己的兄长在这老旧的宿舍楼里、水产店前日益腐烂下去,恰好那让其引以为傲的知识赋予了他将这种情感表达出来的能力:
“其实,哥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世界上最有能耐、最有本事的人。”
“你从小就怕腥,但是你为了我跟小兰,在那个烂鱼摊子里一窝就是十好几年,那身上腥的啊……”
“我现在回来是想把你的能耐和本事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让你也能享受到我们该享受到的生活,我们一起!你不能一把一把的给我往外推啊哥!”
“……”
面对弟弟感人肺腑的哀求,高启强内心深处的坚持动摇了:
“展现什么能耐?难不成我要和你一起去卖那什么小叮当啊?”
“那不叫小叮当,那叫小灵通……”
看到高启强的态度缓和下来,高启盛见缝插针的给他介绍起了这他在大学里发现的商机,语气中带着你不懂我说给你听的意味。
高启强又何尝不是一个要强的人?
看着弟弟手里自以为的新鲜事物,装作满不在乎的表现着自己的与时俱进:
“你当我不懂啊!我也是有手机的,那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了……”
哪怕面对的是自己的大哥高启强,此时的高启盛仍旧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对于这个时代的“新的认识”。
而伴随着高启盛的话,高启强忽然感受到了那种为知识的光芒所散发出来的,他所一直渴望着的那种“圣洁”。
那就好像他曾经在身为“文化人”的锅炉工父亲的身上所看到的一样,这是他无数次在午夜梦回时分回想起来都倍感光辉的一幕,也是他迄今为止最大的遗憾:
他高启强是这个“书香门第”里唯一没有文化的那个人。
但他为自己的弟弟感到欣慰。
同样,高启强他也愿意弟弟高启盛带着自己一起去闯荡。
这就像是他守着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水产店只为高启盛高启兰能够出人头地一样。
这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