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双面杀手(1 / 1)

追夕阳的人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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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这个建材市场旁的老小区,又重现秋日的活力,气温略有下降,出门舒适度提升一大截,陆寻点燃一支烟,站在一个照明灯具店前,注视着路过的人群,周末的氛围格外慵懒,有年轻男女路过,脚上穿着凉拖鞋,女人挽着男人的手,身体向其倾斜,多好的风景线,如果可以,下辈子,他也想做一个普通人!这个世界只剩他孤单的一人,再也没有任何牵挂。

在旁人看来,站在灯具店门前这个男人,衣着怪异,披着一身长袍,戴着宽大的帽子,他缓缓地从腰间掏出一张古怪的面具固定在脸上,那面具拥有一个长长尖尖的鼻子,五官有些扭曲而凹陷,黑白红三色搭配透露着说不出的怪异,一个小孩路过灯具店,看到这个男人立在旁边,就像一只鬼一样,他吓得叫出声来,然后赶紧拉着身旁提着几大包菜的母亲说道:“妈妈,我看到鬼了”,母亲拎着沉重的东西本来就走了很远的路,听到这句话,她又絮絮叨叨地抱怨小孩不听话了,她转过头,望向灯具店,的确有个戴面具的人站在一辆面包车的侧后方,她怀疑自己真的见鬼了,闭上眼睛,再睁开看,发现那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

带上面具,一个复仇的面具,他的血液不再炽热,极度的寒酷涌遍身体的每一根毛细血管,背后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他的手举起屠刀,刀落人亡,现在,阻碍他实现人生目标的人都成了这把刀的亡魂,他原本拥有美丽的人生,可这一切都被这些人毁了,现在大仇得报,但他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痛快,蛰伏十二年来,这是他第一次体会从未有过的空洞之感。

刺眼的阳光从面具眼睛处的空洞里钻进来,无比的耀眼,在黑暗中呆久了,再见阳光时突然有种强烈的眩晕,他不停向前走,似乎再也找不到方向,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有许多话要说,但不知道说给谁听,这个隐藏十二年的秘密,像一只被捆死在丝笼中的蝉,再不从枯槁的茧中钻出来,就要濒临死亡。

他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身影,从小区外那栋高楼反射在地上产生耀眼光芒的区域走来,那道身影的轮廓慢慢形成,直至变成一个人的模样。陆寻看到他,虽然是第一次相见,但他感觉像看到了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这是一个面容白净帅气,身材匀称的年轻男子,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拳头紧握,一张平静的脸上似乎强压着即将如火山喷发的愤怒,陆寻抬起双手,悬停带男人面前,然后平淡地说:“你好,我有一个故事想讲给你听,你愿意吗?”

男人没有作声,而是静静地立在他面前,像一尊雕像,陆寻见此情景,似乎对方很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个故事,他说道:“好啦,别急,我这就讲给你听!”

十岁,对于一个男孩而言,是多么幸福的时刻,那个时候,我无忧无虑地享受着童年安逸的时光,我的父亲,一个伟大的人,他对我的爱如泰山一样重。

那时候的他是一个敢想敢干的人,那几年,由于中国加入世贸组织,赶上了一个下海创业的好时代,父亲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他认为此时是黄金年代,原本他是国家公务人员,他不想看到一眼望到头的生活,毅然决然扔掉当时人人羡慕的铁饭碗,辞职创业。

起初,他的事业并不是很顺利,创业几次接连失败,我和母亲跟着他经常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我的母亲同样也是一个好妻子,她没有嫌弃自己的丈夫,而是一路上默默地支持,终于父亲抓住了至关重要的机会,那个时候外贸这个新兴的行业逐渐兴起,他决定拼死一搏,终于成功拿到了第一笔投资,不到两年时间,父亲的公司很快发展壮大,正在公司披荆斩棘,登临巅峰之时,同时也暗流涌动。

一直跟着父亲创业的好兄弟赵潮生,陪着他走过一个个艰难的时刻,他们的事业迎来巅峰之际,父亲当然忘不了这个昔日的好兄弟,他把曾经许诺的一切都给了赵潮生。但这个充满野心的人似乎不满足于此,他在私底下默默地笼络一批股东,并且在暗中偷偷做小动作,赵潮生以父亲私人名义向当时的海关行贿一千万,以此降低关税,压低商品价格,因此这几批商品产生了强大的竞争力,进口的货卖的非常好。

此事引起市场监管局的高度重视,这样贿赂数额之大,在当时震惊全国,后来,父亲发现了是赵潮生的干的好事,他强烈地指责他,希望他赶紧自首,不料想被其反咬一口,因为当时的确是以父亲的名义行贿的,由于当时证据不足,监管体系不够完善,父亲莫须有的罪行被证实,他将判处二十年有期徒刑,他感觉自己一辈子都要毁在牢笼中。

保释期间,他给我过完一个完整生日,我看见烛光中,他的眼里满是泪水,我问:“爸爸,你怎么哭了!”

他在商场中拼杀那么多年都没哭,唯独在儿子面前再也忍不住,他摸了摸我的头,然后止住泪水,露出生命中最后一个温暖的笑容,他一口气吹灭所有的蜡烛,对我说:“孩子,以后没了爸爸,你也要好好活下去!”说完,他便消失在黑暗中,下次见到他时,他已经全身碎裂,面目全非,最终我没敢看他惨烈的样子,毕竟从三十楼跳下来,人还能完整吗?

我当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父亲永远的离开了我,不仅如此,以前优渥的生活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由于母亲常年作为家庭主妇,她除了做的一手好菜之外,什么都不会,她是个半文盲,加上以前养尊处优,后来的生存成了大问题。

虽然父亲的公司因为行贿产生了大丑闻,但被罚款之后还是恢复元气,后来赵潮生成了公司实际的控制人,一步步走下去,到如今公司业务遍布各种行业,市值超百亿,更让人愤怒的是,他不仅夺走了父亲的公司,也夺走了我家的房子,我和母亲被扫地出门,流落街头。

那时候,我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个我口口声声地叫着的赵叔叔,背地里是个人面兽心的禽兽,我一天天长大,同时仇恨也一天天长大,她是个好妈妈,也许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喜欢抱怨,哀叹命运的不公,也她并不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在无处述说的情况下,她一遍遍地在我的耳边渲染,在耳濡目染的情况下,仇恨不断滋生,终于在艰苦无比的生活中,在青春的叛离期,我对母亲说:“我要报仇,杀了赵潮生一家!”

母亲被我的想法吓了一跳,她十分害怕我冲动行事,于是收敛了抱怨,但我心中仇恨的种子不仅没有拔除,反而在黑暗中成长,我看到日渐长大,享受着富裕生活的赵明娜赵昌浩姐弟,我妒火中烧,他们享受最好的教育和生活,而我贫穷的不得不初中辍学,在工厂打工,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并且干着沉重的体力活,有好几次,我因为体力透支,差点被卷进机器中被撵成肉渣,正是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我练就了一副好身体,同样也一直磨砺着我坚韧的心,那个复仇的终于结成了罪之花。经过了数年的谋划,我制定了详细的方案。

我一直知道,尽管赵潮生的别墅经过了一定的改造和翻修,但房屋的整体结构没有变化,他们不知道,在这栋巨大的别墅下面还埋藏着一个地下空间,这是以前战争时留下的秘密防空洞,这里原来是我家,我熟悉这里的一切,我拼命自学建筑学,在院门外挖出一条通道,直接连接地下空间,在一堵墙的后面会有夹层,原本是用来散热保暖用的,这个夹层宽度只容纳下一人,我悄悄地潜进去,并且修好了楼梯,直接通往四楼。后来我慢慢蛰伏于这栋别墅的地下,制造不会被发现的密道通往各个房间,并且细心观察这家人的一切行动。

在明面上,我终于获得了母亲的支持,我知道她始终吊着一口气赖活着,那就是替父亲报仇,原本我们是想着翻案,替父亲洗刷冤屈,但奈何赵家势力太强大,肯定与某些人暗中勾结,多年前的那桩行贿案早已经被埋藏,凭我的实力压根不可能发现,所以只能采取极端的手段,母亲凭借着自己的手艺终于混进了赵家,并且成功当上管家,她的目的当然不是谋生,而是掌握这一家人的饮食起居等一切日常信息。为了日常出入,我还将密道挖通了她房间的隔壁杂货间,这个杂货间她谁都不让进去,而是自己悄悄把守,因此每次我进出时,和母亲一起住着的仆人会听到动静。

终于,我等不下去了,那天我一直潜伏在那个密码箱的后面,等待着赵潮生的回来,没想到赵昌浩打开了他父亲的密码箱去偷钱,他恰好看到了站在隔间后面了我,他还把头伸进来瞧,我用双手死死地卡住他的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拧断了他的脖子,我都没曾想自己拥有那么大的力量,这都是我在工厂里锻炼出来的力量,我第一次杀人了,那是我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快了,你这个嘚瑟的家伙,给我去死吧,后来我拖着他的身躯,把他的身体从四楼运到地下室,藏在一台冰柜里。

在处理好了赵昌浩之后,我带着死神的面具潜入赵潮生的房间,正当他要服药时,我阻止了他,我特地化了妆,摘下面具时,赵潮生误以为我的父亲复活,由于我和自己的父亲很像,我还没动手竟然把他吓死了,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想笑出声来,这样奸诈的人,为了成功做出各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从来没有怕过什么,竟然会害怕一个死人,然后我故意给他服药,伪造成心脏病发作,吃药了还没用的假象。

同样,她的女儿也一样,我知道,她有严重的恋父情结,我知道她一定会在晚上偷偷进入赵潮生的房间去哀悼,我掐准时机准备杀了她,但出现了意外,她竟然喊出了声,我知道这个别墅中除了我的母亲,此时还有一个叫小芬的管家,为了避免现场继续破坏,我只好采用最后的办法潜入一楼,但恰好在这个时候,小芬好像看到了我的影子,我知道,这个人一定不能留了,后来,我跟踪她一直到她的老家,伪造成一起意外车祸。

但没想到这个时候,你竟然猜到了一切,抓住我的母亲不放,我知道,她的心没有我这么坚不可摧,为了害怕事情败露,她最后一次找到我,决定用我自制的炸药和你们同归于尽,我拼命阻止她,但母亲说她多年来沉浸在悲伤中,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早就不想活了,我明白她的想法,也许死亡是最好的解脱,她多么思念父亲,想去找他,我最终只能成全,我嫉恨的人都死在我的手中,同样母亲也间接地死在我的手中,现在,大仇得报,我的人生再也没有任何意义,母亲为了承担了一切,但最终我还是想要放弃,方崖,你可以带我走了,你和我有着同样的命运,你选择了光明,而我懦弱地选择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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