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又夏的手抖了一下,他握住自己的手腕。尽量保持平静,高峻的眼神一凛,看着苏云。
詹又夏站起身,轻声说:“老师……”
“鸣汐呢?”
詹又夏沉默了。
苏云的狐狸眼里难得没有笑意,他看着詹又夏,又重复问了一遍:“鸣汐呢?”
“……”詹又夏沉默了半晌,开口道,“老师,鸣汐去宁市了。”
苏云的眼神冷了下来,带了几分危险,高峻走过来,站在了詹又夏身边。
苏云沉默了半晌,叹息一声:“你们长大了,我知道,我不能过多的去干预。”
高峻看向詹又夏,詹又夏暗自松了一口气,苏云抬手抚额,喃喃道:“真是让我操心的孩子……又夏,我听静姐说鸣汐搬去了郊区,我打算去她的家里,直到她回到这里来。”
詹又夏点了点头,高峻自告奋勇:“我送你们去吧,刚好,我想熟悉一下淮城的道路。”
高峻开车把苏云、詹又夏和静姐送到了城郊,苏云看着静姐怀里的猫,静姐抚摸着小猫的脑袋,介绍道:“苏先生,它叫索索。”
苏云看着猫儿琥珀般的瞳孔,语气温柔:“鸣汐从来没养过宠物,我担心她照顾不好自己,所以才会让你和又夏都跟着她。”
静姐挠着索索的下巴,说:“苏小姐把索索照顾得很好,她已经长大了,而且,沈队长也会帮忙喂索索。”
“沈队长?”苏云的眼神有几分疑惑。
静姐点了点头。
“嗯,索索只吃沈队长做的猫食,对不对呀,索索,乖孩子~”静姐逗着黑猫,苏云陷入了沉思。
到了城郊的花园洋房,苏云的神色略有缓和。
“这个地方还不错。”
詹又夏关上车门,说:“老师,我帮您把行李拿下来吧。”詹又夏说完这话,却没有动,高峻心领神会,打开后备箱拎出大包小包的行李。
詹又夏和静姐聊着天走进庭院,高峻扛着行李跟在身后,一阵风吹来,苏云停下脚步,望着隔壁的洋房,詹又夏的声音传来:“老师,怎么了?”
“隔壁住着什么人?”苏云问。
静姐瞄了一眼,说道:“不知道,好像是一位很爱弹钢琴的小姐,不过我们从来没过面,说起来,这段时间没有听到钢琴声了,难道是出远门了吗?”
苏云望着隔壁庭院里的玫瑰花,眼神逐渐变得冷冽。
宁市,两个支队的人盯了安静一个星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下午,唐槿把两张照片递给沈于州,沈于州接过来一看,是他和苏鸣汐的“结婚登记照”,沈于州急忙将照片翻过来,小声问道:“你把这个给我干什么?”
唐槿耸了耸肩,说道:“虽然拍登记照只是为了上传到网上做资料,但是我觉得这挺有纪念意义的,所以打印出来了,你拿给苏小姐吧。”
“……这算哪门子纪念品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沈于州还是把照片收进了衣服口袋里。
在前往彼得教堂参加集会的途中,沈于州一直很沉默,与其说沉默,不如说他有些紧张,那张照片就紧贴着胸口,聆听着他的心跳。
“沈队长。”苏鸣汐的声音响起,沈于州的身体一震,他紧握着方向盘,若无其事地回应:“怎么了?”
苏鸣汐的大眼睛看着沈于州:“你和万警官认识很久了吧?”
“老万?是挺久的了,怎么了?”
“万警官……在找什么人吗?”
“找人?”沈于州顿了一下,眼神变得凝重,“你为什么这么问?”
苏鸣汐说道:“万警官之前问过我云芝小姐的长相,我回忆每一个细节,云芝小姐在给安静饼干时,唱过一首歌曲,那是南方的小调,我记得,万警官也是南方人吧?”
沈于州踩下刹车,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他嘴里呢喃:“难道说……”
苏鸣汐看着他:“沈队长,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沈于州紧握方向盘,看着前方,说道:“老万有一个妹妹,在他很小的时候走失了,老万最开始想当警察,也是为了找他的妹妹,难道,那个云芝小姐……”
沈于州不说话了,如果云芝真的是万遥安失散多年的妹妹……他不敢想。
苏鸣汐看着他的表情,宽慰道:“别想太多,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
沈于州沉默了半晌,扬起笑容:“你说的没错。”
集会依旧在地下进行,重复的变调的圣歌,每个人脸上兴奋的表情,毫无变化的过程让人感觉到厌烦和麻木。
坐下后,董绍杰发表宣言,苏鸣汐看了看四周,小声问身边的教徒:“安静小姐呢?这段时间怎么没有看到她,她不是受到了神的感召吗?”
“是啊。”教徒面无表情地说,“受到感召的人就不必再来参加集会了,要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为行使神的旨意做准备,安静……真是幸运啊。”
“为什么这么说?”苏鸣汐问。
教徒脸上浮现出一丝僵硬苍白的微笑:“安静的家庭,其实很不幸福,她的丈夫酗酒家暴她,儿子又患有慢性疾病长期卧床,平时全靠她一个人打点零工撑起整个家庭,神看她可怜,所以选择了她吧。”
教徒扭过头,惨白的脸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林太太,你也不必着急,我们都会受到感召的,禁锢我们之物,将会被我们亲手打破。”
苏鸣汐看着他,男人的眼眸犹如一个深深的黑洞,她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却又巨大的无力感。
回到宁市公安局,余珂说着二三分队的情况:“安静没有什么异样,她每天的生活就是打工,买菜,回家,不过她特别辛苦,天不亮就出门,夜深了才回家。”
余珂拿出二三支队拍到的照片,苏鸣汐看到照片中的安静蓬头垢面,穿着泛黄的旧衣服,每天早出晚归,脸上写满了疲惫。
苏鸣汐想起每次集会时,安静都盘着整齐的发髻,穿着干净的衣服,这样看来,她只有在自己在乎的事情当中,才会格外注意外表。
或者说,只有在集会中,安静才是一个活人,苏鸣汐看着照片,仿佛看到了一个布满荆棘的泥潭,安静每走一步,都越陷越深。
苏鸣汐感觉到一阵头晕,捂住了额头,沈于州急忙扶住身形晃动的她,关切问道:“苏小姐,你没事吧?”
苏鸣汐深吸一口气,缓缓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