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钰学生时代最好的朋友是金璐,一个不会给人留下太深的印象,但为人诚实真切,是季钰觉得难得遇到的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两个人原来是留有联系方式的,但后来季钰换过一次手机号,再想联系就找不到金璐的信息了。
这次难得遇到这么多自己之前的同学,季钰赶忙打听了一下金璐的联系方式。
抱着久未重逢的激动心情拨了过去,得知的却是金璐一直在住院的消息。
季钰参加完欢天喜地的婚庆活动,与老友们陆续告别,就打算买些慰问品直奔医院看望金璐。
边彬因为还有指导学生写论文的工作,便没有和她一起去。
没有哪里比医院更加“热闹非凡”。
季钰拎着慰问品刚要向分诊台询问金璐病房的大概方向,就被一声尖锐的哀嚎吓到了。
侧身一看,走廊长椅旁,一个60岁左右的妇人正在家人的搀扶下嚎啕大哭。
“怎么就这么突然啊!!你爸他才刚退休啊,前两天还说找人刷刷房子呢,怎么就没啦!!好日子一天也没享受呐!不是说好了退休之后带着我游山玩水吗!不是说你会开车带我去任何地方吗!为什么都不兑现啊把我一块带走吧!!”
妇人的嗓子已经破音,一旁大概是子女的几个人不停劝说和拉扯着她:“妈!你想想我们啊妈!你别想不开啊!”
这幅画面让季钰想起了婆婆去世后自己夜以继日劝慰李斌的那段日子,眼泪不由涌出了眼眶。
“夫妻间是靠什么维系的呢?”
季钰扪心自问。
季钰根本就没有认出金璐来。
她感觉床上躺着的就是另一个人,甚至认为自己一定是找错了病房,可惜眼前人就是金璐没错。
“季钰是吗?”
身后传来一个老妇的声音,季钰马上回头,认出这是金璐的老母亲。
“啊,是的阿姨,我是季钰。金璐她”
说着把头扭向病床上双眼紧闭的病人。
“哎!你能坐这稍微等一会吗?她好不容易刚刚睡着”
金璐的妈妈拉着季钰坐在床尾的凳子上。
“她知道你要来看她,开心的不得了!哎我这个苦命的女儿啊”
说着就哭了起来。
季钰马上拿出纸巾递了过去,又把手轻轻放在金璐妈妈的肩头以示安慰。
“阿姨,金璐怎么会”
季钰觉得面对金璐的妈妈,问出口真是难上加难。
金璐的妈妈擦了擦眼泪,难过的说:“这闺女早早就结婚了,当初是说什么都要嫁,坚信自己会嫁给幸福。谁知头几年挺好,后来那男的就开始对她又打又骂,她也不给家里说。那男的无所不用其极的气她啊,她就这么一天天憋闷着自己后来有一次走着走着就摔到地上了,去医院一查是乳腺癌!都转移到肺了你说她每天觉得胸闷憋气,也不知道去看看都耽误了!”
金璐妈妈的话让季钰痛心疾首。
“那个男的,根本就不管她的死活!还说她这样是拖累他,反正也治不好不愿意给她花钱,更是一次也没来过医院!都是我这个当妈的心疼闺女撑着来照顾她这最后一程”
看着这个满头花白发的老妇颤抖着的身体,季钰有种万箭穿心的痛。
“怎么会这样”
这天余下的时间,由于金璐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季钰只好陪在她的床边和她聊着一些开心的事,回忆着年轻时代的趣事,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季钰自己一个人在说。
她拉着老友的手,久久不愿放开。
临走时,金璐用尽全力攥着季钰的手说:“钰,要好好享受人生啊,要为自己活啊做自己想做的事,别对不起自己”
季钰也使劲按着朋友的双手,含泪点着头。
“阿姨,我先走了,之后有时间我会继续来看她的。您要多保重身体啊!”
季钰觉得,在这样一对可怜的母女面前,自己再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显得过于苍白无力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走出医院的大门,季钰后悔自己没有穿上一件有帽子的衣服,只好尽力裹紧大衣,把头深深埋进衣领中。
等了半天才上了出租车,这次遇到的是一个很爱说话的女司机,什么也不避讳,上来就开始把家长里短的事说个不停,季钰感觉万分烦躁。
她假装要安排工作上的事让司机先别说话,拿出手机下意识的点开了朋友圈,正好看到任琳发的招聘信息。
说是招聘,实际上就是任琳才结婚,想先把重心放在刚组建起的家庭上,于是便想找个也懂一些茶艺的女性帮衬下自己。
看到这些,季钰眼前一亮,自己虽然算不上什么懂茶艺的人,但因为很爱喝茶所以对茶叶相关的东西也是略知一二。
加上这份工作需要与人打交道,这正是自己的强项,但她担心自己突然联系任琳会显得有些唐突。
“要为自己活啊做自己想做的事!”
犹豫不决之时,金璐刚才说给自己的话突然在耳畔回想。
“40多岁又怎样,我还有想尝试的事!”
季钰咬了下口红颜色掉的差不多的嘴唇,心一横,一个电话就给任琳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