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这不是周荣信的错,但我当时悲痛至极,把怒火全发泄在了她身上。周荣信竟也不躲,想必他也是愧疚自责的。
在那之后,我消沉了一段时间,甚至低落到了要用抗抑郁药物控制情绪才能正常工作的地步。不过,我最终还是振作了起来。我一定要捕获牧师集团,帮阿琼报仇!
此后,我和周荣信与牧师集团博弈十余年,但始终鲜有成效。或许是临时走运,八年前我们终于找到了能够一举歼灭牧师集团的机会。
那时追随牧师多年的两位元老被丽方禁毒支队逮捕,而雪鸮、鹰隼和金雕这些新秀还没站稳脚跟。
恰在那时,牧师派人找上了我,大约是看我没有家小,容易改变阵营。
他们希望我能成为他们的内应,拖住警方,助他们安全跨越国境线。我不敢隐瞒,将这件事汇报给了周荣信。
“说实话,牧师找到你,还挺让我意外的。”周荣信沉思道,“我跟你交个底,这次行动其实我们的胜算并不大,即便真的能抓住牧师,我们的人也肯定会有伤亡,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你们的命比那群毒败金贵多了。既然他们主动送上门来,不如……我们就将计就计。”
“什么将计就计?”我问他。
“由你打入牧师集团,继郑玖歌和陆迎欣之后,成为警方的卧底。”周荣信说,“正好,省公安厅那边也建议我们在此次行动中迎回两名卧底。如果能有一颗新的钉子钉入他们内部,那么即便他们跨越国境线,我们依然可以掌握他们的动向。放长线,钓大鱼。”
“做卧底吗?可是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会不会搞砸”我有些犹疑,但又忍不住想抓住这个机会。
“莫怀安,我们共事这么多年,我很清楚你的谋略和头脑,放眼整个市局,你是最适合这项任务的人。但你也要想好,毕竟这条路一旦踏上,就永远无法回头了。”
“好,我去。“我郑重地站了起来,“从今以后,我的代号就叫朱雀。”
我回想起小的时候跟殷琼一起去看画展。
“莫怀安,你快看,这幅画好漂亮啊!”殷琼看到一幅绘着朱雀图案的名作,“这些红色的羽毛画得真漂亮!”
“是啊,我也觉得朱雀是很有神性的鸟,但是它们好像并不是真实存在的。”我说。
“存不存在的,谁又能说得准呢?没准只是人类没发现他们罢了。”她笑着说,“就像那些警察叔叔,虽然我们看不见他们,但他们是在暗地里为我们负重前行。”
自那以后,周荣信就开始布个局,其中最隐秘的一颗棋子,就是我。
令我欣喜的是,阿琼的那个孩子还活着,不知道是谁救了她。我第一次见这个所谓的纪顾问,就看出了她的神态,举止和阿琼极为相似,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她,周荣信也不行。但我不准备把周云琅的存在告诉周荣信。直到如今,我还没有原谅他当年的疏忽。
如果他没有把阿琼带到前线来,她就不会死,小云琅也不会无依无靠这么多年。要是阿琼当年嫁的人是我,现在一定很幸福。
但谁能到,这丫头竟然不知死活地跑来集团。肯定是周荣信派他来的,我不把周云琅的身份告诉他,是不是错了?
她来以后我才知道,她在这里的身份是纪家二小姐一纪云璃,原来她是靠顶替别人的身份才活到今天的,真是不容易。想来这件事,也是殷琼的主意。
我不禁感慨,她真的是一个很有魄力的女子,这一点,周云琅似乎也继承了她。
她似乎知道金雕跟牧师不是一条心,想要把他拉进自己的阵营。反正不管周云琅这丫头要做什么,我都要保护好她,哪怕是拼上我这条命,最多不过就是和江承雳一样的结局,我没在怕的。
这是阿琼最后的血脉了。即便她不知道,我爱她至深,我也要替她保下这点血脉。
有些情感,始终不能去言明。那么……就暗暗藏在心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