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我们家还算是富裕,当年在榆河也是排得上号的。”江承霄道,“我哥那时本可以直接继承家族产业,却铁了心要当警察,大伯和大伯母坚决反对。”
“他脾气挺犟的,去改了名字,考了公大,让他爸妈找不到他。所以当年警队里知道的,一直都是他的假名,只有少数几位领导知道他的真名。就连公安系统里记录在案的,也是陆修珉这个名字。”
“其实我哥在人民公墓里还有一个墓碑,上面写着江承雳这个名字,两边各放了一半骨灰,这事是我提的。”江承霄道,“杀死他的凶手不只是雪鸮一个,还有牧师集团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我一定要让他们为我哥的死付出代价。”
“对不起,我当时……没有试图救他。”纪云璃低下了头。
“不怪你,你当时还那么小,贸然出手只会祸及自身。”江承霄宽慰道,“我的想法是,等牧师集团全员落网了,再把我哥的骨灰合并,在烈士陵园另立一个碑,写上他的真名。”
“一定会有那一天的。”纪云璃说道,字字铿锵。
“我也相信。”江承霄把带来的雏菊放在陆修珉的碑头。
“所以以前每年我来的时候看到的花,都是你放的?”
“对,他的祭日是十二月二十四号,不过今年错过了。”纪云璃应道,“你也是因为错过了他的祭日才今天来吗?”
“不是,”江承霄否认道,“今天是他的生日。祭日这个日子,总是让我想起一些揪心的往事。我更希望记住关于他的一切美好的回忆。”
两人陷入沉默。
“说起来,如果他还活着,都已经三十九了,估计孩子都上初中了吧。”江承霄道。
“是啊。”纪云璃浅浅地笑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江承雳牵着妻子,抱着孩子的场景。
“你相信人死后会入轮回吗?”纪云璃看向江承霄。
“你还挺迷信。”江承霄道。
“牧师集团的人多少都有点封建迷信,他们大部分人还信基督教呢,吃饭前还要祷告,那几年听得我耳朵都要去面试了”纪云璃道,“我觉得修珉……承雳哥下辈子肯定很幸福,顺风顺水的那种。”
“下辈子一定会的。”
“江队,你刚还嘲笑我迷信来着?”纪云璃看着瞬间打脸的江承霄低低地笑了起来。
“有的时候搞点封建迷信,其实也不是全无好处。”江承霄失笑,“这个社会,很多时候都是好人莫名其妙地遭殃,坏人逍遥法外。如果人人都不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岂不是看不到希望了?”
“说得也是啊。”纪云璃应道。
“对了,血沙的别名,也就是琉璃的璃,是你名字里的璃吧?”
“可能吧,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纪云璃说道,“集团去了趟国外,应该换了不少新鲜血液,内部争权夺利,鹰隼他们这些老人都坐不住了,开始希望我这个亲生女儿回去帮她一起镇场子了。”
江承霄看了看表:“都五点二十五了,这里马上就要关了,我们先走吧。不要叨扰他老人家的清静了。”
“好。”纪云璃最后看了墓碑一眼,跟江承霄一道走出了烈士陵园。
陆修珉,认识你十六年,缅怀你十年,才知道你的真名实姓,真是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