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田怀瑛道:“我问过兄长,他说,大郎能为自己的好日子而放弃一次家人,寻回来了,当家里的日子不能让他满意,他就能放弃第二人。选择权不在我们,在他身上。而兄长赌不起,大哥明明有父亲留下的银子,为何家里一年时间就没了,他只顾自己吃喝,从未管过我们。
我们兄妹不是他的累赘,而他是我们的负累。
他既不仁,我们也勿须有义?
兄长可以仁厚,但也有底线,四姐数次触及他的底线,一旦他主意已定,就不会回头。我若把四姐追回来,四姐会觉得是我坏了她的幸福,一辈子怨我、恨我。
兄长有句话说得对:自己选的路,就算是哭着、跪着也得走完。”
“怀瑛……”田珊珊悠悠轻呼。
田怀瑛抱拳一揖,退出院子,在下人引领下去了酒宴。
翌日,陈国公府对外宣布,四小姐田珍珍因病突逝。
琬琰在宫里时,并未隐瞒新帝,感叹自己不是好兄长,没有教好妹妹,教出一个家贼。这几年将家里的家业败光了大半,她家现在就是个空壳子,要不是田珊珊争气,守住了京城这点家底,他们兄弟都吃不起饭。
新后、贵妃听琬琰一席实话,即便是天人之姿的田琬琰,也有无奈的时候。
新帝问:“就因她偏护情郎,再不顾你的反对,打昏侍女、婆子奔走……”
琬琰提袍一跪,“皇上,臣有一事,一直没敢说。”
“何事?”
“数年前,田、曹两家结姻大喜,我三妹出嫁当日,北国偷袭的消息是我故意设局。早前北狼关失守,殿下曾与我互传书信,殿下给我的信不翼而飞。我与家中下人询问,只珍珍进过我的房间,我当时怀疑上她了,只旁敲侧击,她死活不认。
为了引敌入瓮,我故意绘了一个假布防图,诱敌攻击。
不出我所料,第二天回去时,布防图丢了。
我在三妹出嫁之前,布下迷魂阵,也是因为家中出了内贼,心下内疚愧悔难当。
范家是五皇子的人,哪来的胆子通敌?
臣越是不让珍珍与范家往来,她就越是任性,非得与家里人作对。珍珍……听人挑唆,曾在臣的饭菜之中下毒,她只知臣会医术,不晓臣还会辩毒。
臣的心,就是这样被一桩桩的事给伤透了。
她拿钱财我不计较,但她居然天真地想要算计无数将士的性命,臣反算计时,如何不知,一旦臣成功,那就是数十万的人命,可他们连臣的幼妹都利用,这触及了臣的底线。”
新帝听她讲破,仔细回想,“爱卿那次出手,血流成河,北国兵力大创。这些年北疆只有小仗,再无大仗可打,原来能逼爱卿下此狠手,却有此内情。”
“臣是兄长,只想护住幼妹,曾在私下训斥、教导,可这幼妹的性子,与臣那自私的大哥颇是相似。臣失败了……无能啊……”
新帝叹了一口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臣领骠骑营二十万将士归朝,也是朝中有人通敌,希望能助陛下一臂之力。臣能治军,臣能领兵,可对朝堂争斗却是外行,这也是臣求刑律官员的原因。臣恳求陛下允许臣扶幼妹灵柩回乡安葬。”
“朕允你三月之期衣锦还乡。”
“臣谢吾皇隆恩!”
琬琰出宫,新帝却是坐卧难安了。
范家通敌。
要不是琬琰将计就计,就会反算计北国。
这些人该死,他还想放过五皇子,也不必放过,必须得令人严查、彻查。
陈国公田琬琰,陈州南山县人氏,衣锦还乡,扶病逝幼妹灵柩返乡安葬,一路严下命令不得扰民,不接受沿路官员宴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