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凌晨才睡,但赵星一醒得不算晚——相对于她自己而言。
因为知道罗阅什么时间回来,像是在大脑里订了个闹钟似的,到点就醒了。
她总是这样,有点什么事就会睡不好,哪怕是很小的事。小学的时候学校组织春游,或者第二天要开运动会,就能让她兴奋到失眠。
这体质延续到现在,似乎是心理素质很差的表现,但她一直也没法改变。
于是十九岁的第一天,她昏沉沉地醒来,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才九点刚过。
她睡眼惺忪的,脸也不洗,就这么穿着睡衣出去,先到他房间看了眼,门开着,看样子已经回来了。
下楼果然看到他,正在厨房里忙活,听到声音回头看她,笑了笑。
“小寿星起来了?早啊。”
“也不早了。”
赵星一倒是挺有自知之明,打着哈欠走过去。
“你在干吗?”
“你的早饭。”他习惯性地赶她出去,“好了,快去收拾一下吧,马上就好。”
他身上这围裙还是赵星一给他买的,男款,黑色。虽然他下厨次数也不多,但总算不用围唐阿姨留下来的那些小碎花了。
不过他做的早饭还是唐阿姨同款——长寿面。
赵星一洗漱完,又换了身衣服,坐下来就看到一碗熟悉的面摆到眼前。
熟悉的面条,熟悉的汤色,熟悉的菜码,甚至上面卧的荷包蛋也是一模一样。
她盯着面看了一会儿,笑了,然后拿起了筷子。
“いただきます(我开动了)~”
初春的上午,餐厅的光线很好,有很好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正好映在餐桌上,两个人就坐在这暖融融的阳光下吃早饭。
面的味道还不错,和唐阿姨做的差不多。
她吃了一会儿才发现罗阅根本没动筷子,一直在盯着她看。
“看我干吗?”她有些茫然地问,“你怎么不吃?”
罗阅靠在椅子上,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拿筷子的右手。
“戒指很好看。”
“……”
——她完全忘了这回事。
其实她不常戴饰品,戒指更是没怎么戴过,所以手上突然多了个东西,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甚至刚才洗脸的时候,还被戒指硌了下脸,但因为早上刚睡醒,迷迷糊糊的,也没怎么当回事。
于是她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戴着这个戒指吃起了早饭,连个遮掩都没有。
罗阅要是注意不到才奇怪。
她目光也投向戒指,在阳光下,那一圈钻石看起来比昨晚更闪了。
“嗯。”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显然罗阅并不打算把这个话题应付过去,又问:“谁送的?”
“……一个朋友。”
话说出口,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又改了口。
“男朋友。”
之前以为会很难说出口的话,现在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了,倒也还好。
她抬起头,直视罗阅的眼睛,觉得像一次压抑已久的释放。
但他的眼睛无波无澜,平静得像一汪湖水。
“嗯。”
——嗯?
她突然想起冯萧说过的话。
是去年,那时两个人在一起还没多久,约好去看演唱会。但她不同意他来家里找自己,因为不想让罗阅知道。
冯萧听了,嘲讽地一笑:“你真以为他不知道?”
她当时很不以为然,现在想来,却觉得他大概没说错。
罗阅虽然对她很宽容,但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而她又实在是很不会藏事,很多时候情绪就写在脸上,还挺好分辨的,尤其是对罗阅来说。
她本以为自己藏得很好,现在却是越想越漏洞百出,他好像真的都知道,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但还是想确认一下:“就这样?你不问什么?”
他默不作声地笑了,答非所问。
“今天是情人节。”
她看着他,突然烦躁起来。
对,今天是情人节,没必要所有人都来提醒她一下,好像她不会看日历似的。
情人节又怎么样,她只知道今天是自己的十九岁生日。而就在十分钟之前,她还沐浴在阳光下,为吃一碗面而开心。现在心情却阴云密布,看什么都很不爽,阳光也照不透的不爽。
“对。”她学着冯萧那样,讽刺地一笑,“所以你不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