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紧牙拎起来,没想到踩到一块石头,身子晃了晃,木桶“咚”的一下扔到地上,人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旁边忽然横伸出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她扶稳。
她惊魂夫定,就听见头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小心些。”
宋安安轻轻地拍了拍胸口,“好沉呀。”
李云深垂眸看了那水桶一眼,顺手拎过来,把水倒了一半,只给她留下小半桶水。
“少拿一点。”
他只当宋安安是过来凑数的,并没有指望她能干多少活。
她少干的那一份活,他多干就是,她露个面做做样子,让大伙儿看到她出工就行了。
宋安安做贼心虚地往旁边看了看,“能行吗?”
“可行,你要是累倒了,大伙儿还要照顾你,更麻烦。”
宋安安扁了扁嘴,她哪就那么弱了,她就比他们弱了那么一点点。
她拎起那小半桶水,果然轻了很多。
大家装好水,赶着牛车去自家的地。
从河边走到田间有四五里路,等他们走到自家的田地,天才蒙蒙亮。
李云深把牛给拴住,大伙儿就拎着桶去舀水,拎着走到田里,拿着葫芦瓢给庄稼浇水。
宋安安也拎着水桶,有样学样的给庄稼浇水。
天渐渐变亮,她才发现用这种笨办法浇地的不止他们一家,还有不少人也来浇地,而且他们没有牛车,用的是推车,还有的挑水。
人人脸上带着疲惫,但眼里还存着希望。
只要有一场雨,地里的庄稼就能抽穗灌浆。
在老天没下雨的这段时间里,他们浇得勤快点,就能护住这些庄稼。
熬到下雨就有粮食吃了,无论是多是少,日子都还有盼头。
本来宋安安已经累到不行,看到大家都这么努力,她咬着牙提起干劲。
粮食就是农民的命根子,只要有一点希望,他们就不愿意放弃。
一车水用光了,宋安安跟着李云深去河边打水,这才发现有一条渠沟,直通到红水河。
估计大榕村的人以前都用这渠沟灌溉农田,播种的时候渠沟还能用,所以家家户户还能种水稻。
后来太长时间不下雨,导致红水河的水位下降,渠沟缺水,没法再灌溉农田。
宋安安到了红水河边,这才看到河湾的边沿全干得开裂,原本十几米宽的河床,如今水面只有三四米。
她对着万里晴空叹了一口气,一垂眸却看见李云深捧着河里的水喝。
这河里的水不知道有多少细菌,他居然这么喝生水。
“生水不能喝,要烧开了才能喝。”
大堂嫂正在打水,离她最近,笑着打趣道:“哪有那么金贵,咱们乡下人都是这么喝的,谁还有空烧水。”
“这条河流过那么多地方,多少人在河里洗衣服洗澡,还有动物喝水,说不准还拉屎拉尿在里边,这水不烧开不卫生。”
大堂嫂不说话了,细细琢磨觉得她的话十分有道理。
谁家不是在河里洗衣服,天热了还在河里搓澡,还有牲畜拉屎拉尿。
一想到自己喝的是屎水尿水,她就直犯恶心。
这种事真不能细想。
宋安安看见大堂嫂变了脸色,扯开嗓子大声说道:“喝生水容易生病,所以有钱人家都喜欢喝热水,称呼热水叫汤。
有些觉得热水没味道,泡茶水喝,又卫生又有滋味。”
“三弟妹,你知道的可真多。”
李云深也眸色深深地看着她,这也是他想说的话。
她未免知道得太多了。
村里有谁能想到烧开水才能喝,可她却能说得头头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