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子跪好!”
响亮的一巴掌甩在脸上,糯团的脑袋嗡嗡作响,栽倒在地。
好疼啊……
明明是她救了弟弟,自己还被炉子烧伤,为什么受罚的是她?
她捂着血肉模糊的胳膊,越想越委屈,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爸爸,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大过年的,一点也不让老子省心!”周浩宇骂完她,转头就抱着儿子柔声低哄。
瞧瞧,他的心肝宝贝手指都烫红了。
他越想越气,目光落到糯团身上,顿时凝结成冰:“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居然敢推弟弟去火炉子,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糯团疼得浑身发抖,小脸始终倔强地绷紧着:“不是我!”
“还不承认……”周浩宇怒不可遏,像捏着一只破风筝,粗暴地将她丢到院子里:“跪直!不许哭……什么时候认错,你就什么时候进来!”
大门哗啦一声锁上,糯团的双脚陷进了雪地里。
她穿着一双洗得发白的破袜子,雪水顺着稀松的孔洞,很快就粘住了双脚。
她没有哭,也没有吵闹,只是静静地跪着,倔强地抿着唇,盯着屋子里的另一个世界……
爸爸和后妈在给弟弟上药,心疼地给他吹吹,就连爷爷奶奶也抱着弟弟又亲又哄。
弟弟趴在爸爸肩头,耀武扬威地朝她吐了吐舌头。
她气鼓鼓地回瞪过去,裹紧了身上的单衣,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衣服和血肉被烧得融为一体,轻轻一碰就会流出好多血……
她痛得倒吸一口凉气,零下五六度的寒风,刺得她鼻子生疼。
糯团没有错,她才不是坏孩子!
明明是她眼疾手快,将弟弟从滚烫的火炉边拉了回来。
为什么没人相信她?
温暖的客厅里,周浩宇刚安抚好儿子,一转身,眼尾瞥向院子里,糯团笔挺的小身板一动不动,就像棵傲雪凌霜的小雪松。
呵!装给谁看呢?
三岁大的孩子一肚子坏水……跟她那死鬼母亲一样恶心!
“别管这个丧门星,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年夜饭!”
周浩宇一声招呼,周家人围坐在了桌边。
他们举杯相邀,屋子里的气氛其乐融融。
没人会在意,玻璃门外跪着一个皮包骨的身影,身上积满了薄薄的一层白雪……
寒风呼啸,一刀一刀割在糯团娇嫩的皮肤上,顺着毛孔钻进骨头里。
好冷……好疼……
糯团冻得瑟瑟发抖。
裤子裹满了雪水,再次冻了起来,几乎快把膝盖给黏住。
她神情恍惚,望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不停地吞咽口水。
相比冷,她此刻更难以忍受的是饿……
没人知道,她已经饿了一天一夜。
见他们大快朵颐,糯团耸着鼻子,使劲嗅着门缝里飘出的饭菜香味。
红烧肉、香菇炖鸡、水煮鱼……
她舔了舔破皮的嘴唇,因为太饿,身体里涌现出了烧心的感觉,肚子一阵绞痛。
糯团艰难地撑着身体,用膝盖一寸一寸地在地上磨,她拼尽最后一口力气,拍响了玻璃门。
“爸爸……我饿……”
“阿姨……我饿……”
“爷爷奶奶……我饿……”
屋内,电视的声音开到最大,盖过了一声声呼喊。
推杯换盏的一家人,丝毫没注意到雾气蒙蒙的玻璃上,印出了斑驳的血手印。
糯团敲了好久,直到奄奄一息,她再也支撑不住滚落在雪地里。
感受到压着的雪花,糯团蹭了蹭,好软啊,这就是弟弟常吃的棉花糖吧!
她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好像确实是甜的。
下一秒,皲裂的小手,猛地捏起一团白雪塞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