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尉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微风拂过面颊犹如一双柔软的手抚过,他微闭着眼睛,静静感受着阳光的温暖。
江牧一时一刻也放不下手里的工作,车子刚刚驶入正轨,他就向老乔问起单凤云的具体死因。
乔法医左手把着方向盘,右手扶着挂挡杆,气定神闲地开着车子,“单凤云的确是窒息而亡,不过并不是谣传的天罚,而是人为。我在她的口鼻中检测到哥罗芳,也就是氯仿。单凤云在死前摄入此物导致昏迷不醒,这才没能及时拿开附着在口鼻处的符纸。”
邓尉回过头,将手伸出窗外说道:“凶手为什么要采用这种方式杀人呢?万一纸张中途掉落,不就白费心机。”
江牧想了想说道:“用打湿的纸张一层层牢牢覆盖在面部是过去里头的刑罚,名叫加官进爵。活人清醒着受罚十分痛苦,凶手难道跟单凤云有仇,故意如此作为?”
邓尉说道:“加官进爵,名字取得还挺讲究。”
江牧小时候听爷爷说过,他年轻时村子里有一户人家的壮汉杀了人被官老爷抓了,一开始还死死咬着不肯说实话,后来就是用了“加官进爵”把一切都招供了。
乔法医说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存在报复的可能性。”
在这一点上,三人达成了一致。
单老爷入院后很快便清醒过来。
在警局附近的小摊吃了一碗馄饨后,阿晨跑出来告诉他们单老爷入住的医院。
乔法医喝完碗里的汤,擦了擦嘴巴说道:“医院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实验室还有事情要处理,单凤云具体的尸检报告下午拿给你。”
江牧点头道:“行,你忙吧。我和小尉一起过去。”
邓尉慢条斯理地吃着碗里的馄饨,不参与他们的话题。
中午,附近不少人来这家摊位吃碗馄饨当做午饭。
小小的摊位只有四五张小木桌,几个不相识人端着馄饨围着一张桌子埋头吃饭,毫无交流。
江牧选的餐食一如既往地美味,邓尉吃完一碗馄饨将汤底都喝干净了,畅快地呼了口气道:“饱了。”
他瞥见江牧碗里还剩下几个皮薄馅大的馄饨,“你今天饭量怎么小了?”
江牧心里思考着案子,胃口不是很好,“吃不下了。”
阿晨听了不客气地端过江牧面前的碗,说道:“江队,你吃不完我帮你吃了。”
说着一点不嫌弃地将剩下来的馄饨倒进自己碗里,“呼哧呼哧”没几口全都吃干净了。
江牧结了账,老乔和阿晨结伴回警局,邓尉和他一起往医院去。
到了医院,他们在护士站问了单老爷的病房号,三楼三零六号病房。
经过楼梯口时,护士推着病床喊道:“让一让,让一让。”
江牧反应迅速地拉过邓尉,两人挤在拐角处避让。
推车床从他们面前走过时,邓尉看到床上躺着一名面部血肉模糊的女人,纯白的床单上也到处沾染了血迹,看情况伤得不轻。
等他们过去,邓尉说道:“你刚刚看到没,那人伤得挺重。”
江牧走在邓尉前面替他挡住迎面而来的人群,“看到了,她手臂上的鞭痕和棍伤明显,应该是被人打伤的。”
“什么人啊?下这么重的死手。”邓尉怒道。
江牧没再继续回答。
两人沿着三楼走廊一个个的找,终于在尽头看到挂着三零六门牌的病房。
病房门口站着四五个穿着黑色西服的强壮男人,察觉到江牧和邓尉的靠近,其中一个男人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挡在身前说道:“这里不让走,走那边的楼梯。”
江牧笑笑说道:“我们是金城警局的,麻烦告知单老爷,说我们找她有事。”
男人打量了一眼江牧身上的衣服,咬紧后槽牙,拧着眉转身交代伙伴:“看着点,我进去禀报。”
其他人防贼似的放着江牧和邓尉。
邓尉拍拍身上的制服,挑眉冲他们笑笑。
不一会儿,周管家走出病房,朝守在门外的保镖摆手。
拦在他们跟前的黑衣人步调一致地侧身让开一条路。
单老爷靠坐在病床上,脸色发黄,左手打着吊瓶,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虽在病中,可他的语气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女儿的事儿查的怎么样了?”
周管家在单老爷身后加了一个靠枕,让他靠着更加舒服一点,又从窗户边上搬了两张椅子请他们坐下说话。
江牧将单凤云的真实死因告知单老爷。
单老爷双手死死抓住床单,恨意充斥着眼眸,咬牙道:“到底是谁杀了我的云儿,你们一定要给查出来。”
江牧颔首,“我们一定尽快查明真相,您放心。”
单老爷冷哼一声,望向邓尉说道:“早就听说警局来了为年轻有为的队长,想必就是这位吧?”
邓尉淡淡道:“年轻有为不敢当,不过我的确是最近入职的新人。”
“我们家的事情就拜托二位了,希望你们不会让我失望。”单老爷目光沉静地说道。
单家这样的大家族,外界对他们的传闻千奇百怪。
其中传播最多的就是单家的起源,有人说单家的前身是皇族,也有人说单家从商转政才有了如今的地位众说纷纭,百年前单家到底是如何崛起的除了单家人已无人知晓。
如果这次警局处理的结果不能让单老爷满意,或许他会采取自己独特的方式为女儿报仇。
江牧想到单凤云房间里的符纸问道:“听说贵府之前请过巫师入府做法事?”
单老爷说了一会儿话便有些精神不济,周管家对府里的事情也是一清二楚,他接过江牧的话说道:“之前小姐总是半夜惊醒,说房间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老爷特意请了那仁巫师做法。”
“那些符纸是她留下的吗?”
周管家点头:“是啊!那仁巫师亲自贴在小姐房间的。没想到最后会”
世事无常,谁也不曾料到保命的符纸最终变成了杀人的利器,如今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