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尉故意一上午都出现在警局，离开小洋楼后，他驱车来到了金城女中。
他之前来过，看门的大爷记得他，晓得邓尉是警察，便没多问放他进去了。
正值上课时间，教室外面空无一人，他没有目的的在校园里走着，不知不觉竟又走到了画室门口。
画室的门虚掩着，邓尉抬起手轻轻敲了两下，里面没有人回应。他缓缓将门推开一点缝隙朝里面看去，画室里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邓尉呼了口气将门彻底推开，画室看着比昨天干净了很多，画架和颜料板摆放的井然有序，地上泼洒的颜料也被擦的干干净净。
他走进画室里看着画架上质量参差不齐的作品，明明画的是同一件物品，不同的人执笔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惊蛰过后，春雷乍动，天气说变就变。乌云笼罩着校园，画室瞬间暗沉一片。狂风吹开窗户扬起窗帘，带着窗边的雕塑摇摇晃晃几欲落地。
邓尉眼疾手快精准的扶住雕塑，转身关好窗户。
他注意到这些雕塑原本是放在隔壁教室，可能是因为学生绘画需要搬了过来。这会儿阴雨连绵，狂风四起，周围静谧无声，只有邓尉和这些人头雕塑、无头身雕塑面对面，心里有些发毛。
邓尉随手拿起旁边的白布将这些雕塑遮了起来。
“咚！”他胳膊肘一不小心撞到了中间的雕塑，雕塑的一角碰到了桌角磕掉了一些石灰。
“哎呀，不好意思！”邓尉慌忙擦掉雕塑角上碰落的石灰末歉声说道。
随着石膏被擦干净，雕塑角上露出一根黑色的头发丝儿，邓尉捏住头发想要将其揪出，不料竟然揪不动。
邓尉心中起疑，在雕塑角上使劲儿搓了搓，越来越多的头发渐渐露了出来。
邓尉在心里告诉自己：淡定。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人面雕塑，后退几步看着这几个雕塑，心中警铃大作。
江牧在办公室等了一上午也没看到邓尉的影子，终于没忍住拨通了邓家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青姨，她告诉江牧少爷一大早就出门了。
昨天跟邓尉说了那些话以后，江牧就已经后悔了，他本想着回家后给邓尉做顿好吃的赔罪，不料邓尉却没去他那儿。
江牧心不在焉地坐在办公室里，时刻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江队，外面下雨了，我们出去买饭，你要吃什么我们帮你带回来。”阿晨站在门外问道。
江牧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
“不用了，你们去吃吧。”江牧说道。
窗外大雨淅淅，飘进来的雨花打湿了窗台上的绿植，大风吹得绿叶乱颤，就像他的心一样起伏不定。
江牧起身将盆栽移至屋内，免遭雨水侵蚀。
“叮铃铃~”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江牧将盆栽一一摆放好，转身走至桌前，拿起电话平淡地说道：“你好！金城警局江牧。”
“江牧，是我，邓尉。我在金城女中的画室里发现了可疑物，你现在叫上老乔立马过来吧！”邓尉在电话那端语速飞快道。
“好。我马上过去。”江牧接收到信息后立即挂断电话，往老乔的实验室走去。
江牧从邓尉说话语气中听出事情的严重性，他快速敲了两下门，不等老乔说话直接推门走了进去，“老乔，金城女中有发现需要你亲自走一趟。”
老乔正捣鼓着他那些实验器材，“现在？”
“嗯，就现在。你收拾一下东西，我在门口等你。”江牧说完一点不给老乔拒绝的机会，头也不回地去停车场开车。
“饭都不给吃的吗？”老乔嘴上嘀咕着，手里忙不迭的收拾可能用到的工具。
警局门口，江牧车都没熄火，等老乔坐上车后直接疾驰而去。
“哎！江牧你慢着点儿，平时看着挺稳重一人，开车怎么这么悍呢！”老乔扒着座椅紧张道。
“时间紧迫，你坐稳了。”江牧平静地说道。
“听说你接了二队的案子。怎么？最近不忙了？”老乔一手护住工具箱一手拉着安全扣说道。
“碰巧遇上了而已。”江牧目视前方说道。
“老实说，是想到你妹妹了吧。她走丢的这十年，你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她。”老乔看向江牧说道。
想起妹妹，江牧心中愧疚感剧增。当时如果不是他一时贪玩，把妹妹忘在江边，她也不会走丢至今寻找不见。
江牧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我一会找回小梅的。”
那天江边起了大浪，所有人都觉得江梅被卷到江里淹死了，只有江牧坚定妹妹还活着，她只是走丢了，现在正在某一处等着家人去寻她。
“江牧，你有没有想过，小梅走丢的时候已经九岁了，她认识自己的家在哪儿，也知道父母的名字。如果她还活着，今年也该十九岁了，想要回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吗？”老乔说道。
江牧撇头看向左面的后视镜，眼眶微红，他抿了抿唇道：“小梅怕水，她不会靠江边太近，不会被浪冲走。”
老乔叹息一声，无奈地摇摇头。这些年无论是谁劝，江牧都不曾放弃寻找妹妹。只要有人告诉他发现跟妹妹相似的女孩儿，无论多远、多晚、多累，他都会立马赶过去求证。
只是每一次满怀期待的前往，最终都是败兴而归。
大家知道，江牧过不去心里的坎。所以只要碰到女孩失踪的案子，他总是格外的上心。
“这次的案子跟金城女中有关联？”老乔问起案子的事情。
“嗯。失踪的女孩叫姜花，是金城女中的国画老师，一个月前留下一封信消失不见了，她父母现在正在找她。”
“是在金城女中发现什么了？”
“目前还不清楚。”江牧转动方向盘，车子拐进女校旁边的街道，“邓尉在电话里说叫上你一起，我估计是发现尸体了。”
也是，法医面对的不就是尸体吗？老乔笑笑，觉得自己有点变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