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金城警察厅的江牧。”
“你好,邓尉。”
简短到只说了姓名的自我介绍后,邓尉的目光迅速转移到棁颜身上,他将棁颜拉到自己身侧,关切道:“棁颜姐,没事吧?”
棁颜衣着规整,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她细声说道:“我没事,小尉,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去我家啊,小骆这会儿估计都已经到了,家里这是怎么了?”邓尉说道。
两人的谈话,江牧听的一清二楚,待他们说完,江牧问道:“邓尉?你说你有线索?”
邓尉一时语塞,刚刚的话不过是情急之下随便想的借口,他也是到这儿才知道邹家出事了,哪里来的线索。
棁颜看出他的尴尬,主动说道:“江队长,刚刚您询问我的那些问题,我都已经如实回答了,我父亲和郭阿姨的死与我无关,还望您早日查明真相,还我清白。”
“邹小姐,由于案发时,现场只有你一人,所以在案件水落石出之前,需要你配合跟我们警方调查。”
“我一定会配合你们查明真相的。”
作为一名警察,江牧的嗓音温和细腻,即使说的是抓人的事情,却像说着温言软语一般好听。
“等等,江警官,如果你信得过我,方便带我看一下案发现场吗?”邓尉突然提出要求。
江牧眉毛微挑,没有立即拒绝或答应,转而问了一句:“理由呢?”
“不才,曾跟着一位老警察学了点皮毛,或许能帮上您的忙。”邓尉谦逊道。
他这可不是在说大话,几年前邓欣见不得他整日游手好闲,便将他送到浙江南浔的一个小镇子上历练,在那里他结识了当地的一名警察,成日里跟在人家后面跑东跑西,学到了不少东西。
江牧笑着点头,侧开身子,“二楼右手边第一个房间。”
邓尉三步并作两步走上二楼,刚到房间门口,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郭玫仰躺在床上,鲜血浸透了床单和被子,邓尉走近看了看,郭玫的半边脸已经被重物砸到凹陷,身体多处受到重创,显然是被活活打死的。
房间的地毯上和其他家具摆放整齐,现场除了床以外的地方看不到任何打斗挣扎的痕迹,只有一些血迹也溅到了上面。
邓尉在地毯的边缘蹲下,之前房间来来回回进过不少人,昂贵的地毯被无数双脚踩来踩去,表面沾上了少许湿土,失去了原本的华丽。
床右侧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矩形相册,里面是郭玫、邹于明和邹家小儿子的合照,一家三口笑容灿烂、其乐融融,相框的旁边留有小片水渍。
“这个时间点,她怎么会还在睡觉呢?”
窗外阳光刺眼,邓尉眯起眼睛看出去,昨晚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夜的小雨,柏油路面上的积水经过一早上的曝晒已经蒸腾殆尽,只有泥土路仍旧坑坑洼洼,过路人不得不小心脚下,免得弄脏了鞋袜。
“有什么发现吗?邓少爷。”江牧戴上了警帽,腰背挺直的站在门口,一身正气。
邓尉凭着目前所看到的,已经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可是他不敢确认,“有些想法,不过还需要再确认。”
“那我们楼下说?”江牧征询了邓尉的同意,两人一同下了楼。
按照规定,警察在勘查现场的时候,任何人不得入内,江牧此番属于违规,若被关系不好的同事撞见了,定然是要去局长跟前狠狠告他的状的。
二人在花园里的石桌旁坐下,其他警员将邹家夫妇的遗体和现场收集的证物运回警察局做进一步的查验。
邓尉以前十分厌恶这俩夫妻,但现在看到他们惨遭杀害,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出于对生命的敬畏,他还是在心中默默为他们祷告。
“江队长,今日多谢了。”邓尉笑道。
江牧颔首,修长手指自光洁的石面划过,渐握成拳,“邓少爷,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邓尉直言心中疑惑:“顾氏的床头柜上有一杯水吗?”
“嗯!”江牧点头,继续道:“我们在水里检测到了迷药成分,顾氏入睡前摄入半杯有余,因而案发时她多半处于昏迷状态。”
第一处猜测被证实,邓尉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他双手食指交握放在腿上,左手大拇指摩挲着右手虎口处,说出了第二个问题:“案发时,邹家的人都在做什么?”
“阿姨在花园里打理花草,其他人都聚在旁边的佣人房里打牌。”
“这么巧,竟然一个可能的目击者也没有?”邓尉有些怀疑。
“除了邹棁颜,这栋房子里没有其他人进入的痕迹。”在摸清案件真相之前,江牧不会轻易将邹棁颜定义成凶手。
如果这个案子是发生在其他人家,面对同样的情况,邓尉第一时间也会怀疑在场人员,但是面对家人,他私心里希望凶手另有其人。
“江队长,郭玫是在昏迷中被重物击打致死,我们推想一下,凶手站在床边,看着昏迷的郭玫,举起重物一下一下的击打她的头部,在这个过程中,血液的喷射范围肯定会覆盖到凶手身体的部分位置,请问,你们有搜到沾有血迹的衣服或者疑似作案的工具吗?”
江牧长呼了一口气,这也是他不解地地方,“没有,我们对这栋房子几乎所有的地方进行了搜查,没有发现任何可能的作案凶器以及带有血迹的衣服。”
警员们处理完现场,将车子开到大门前,一名警员下了车大声喊道:“江队长,您和我们一起回警局吗?”
江牧挥挥手,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警察离开后,聚在门口的下人很快也散开了,只留下曾姨站在喷泉前,神色悲怆地看着这栋房子。
“曾姨!”邓尉站起身朝她喊道。
曾姨抹了抹眼角,神色恢复如常,“表少爷!”
邓尉撇下江牧,跃过景观石,在曾姨面前站定,“曾姨,我们聊聊吧!”
曾姨有些局促,稍稍后退了半步,才低声问道:“表少爷要聊什么?”
曾姨在邹家呆了十来年,一直尽心尽力伺候先夫人留下的两个孩子,邓尉对她十分敬重。
邓尉搭上曾姨的小臂,拉着她走远了一些,问道:“曾姨,今天的事情您知情吗?棁颜姐跟今天的事情有关吗?”
曾姨慌忙摇头,摆动双手道:“不清楚,我在院子里打理花草,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
邹家的花园距离主楼隔着一条石子路,人若是在楼里大声尖叫,外面的人肯定是听得见的,但若是沉闷的击打声,对于曾姨这样上了年纪的人来说,有些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