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雷光的一阵出神后,云泽的双眼时不时闪着几缕雷电,头发根根竖立了起来,神情高傲又冷冽,明显换了一个人。
雪娥微愣了片刻,有些许惊喜道:“不成想竟是真在的,我还以为你失败了呢。”
“云泽”也看了雪娥好一会儿,面无表情道:“你好像没变。”
雪娥摇了摇头:“是吗?容颜未改罢了,倒是你,虽有几分形似,但终究是变了模样。”
“因为这本来就不是我的样子。”
“那么该如何称呼你呢?云泽?还是——天泽?”
“云泽”的神色有了些微变化,微微昂了头十分肯定道:“当然是天泽。”
“那便极好。”雪娥少见的出现了柔和的微笑,她确实太久没有见过旧人了,更确切地说,这大概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可以见到的数百年前的故人了。
天泽走近了两步,感叹道:“这小子第一次见到你时我便被惊醒,你的风姿绰约不输当年。”
“那为何不来相见?”
天泽微不可见地勾了唇角:“虽然同为传说中的神族后裔、传人,可我们的关系好像用不着专门来相见吧?”雪娥和天泽于数百年前就认识,但两人的关系并不算好,谁也不服谁,所以极少见面,而每次见面几乎都是针锋相对的。
“可是现在,大抵只有我们了!”雪娥的这句话引得两人的目光都悠远了起来。他们两个在某种意义上实现了长生,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还能活过这漫长的岁月。
受李木楠提议,三人坐在一起喝了一会儿茶,随意地聊了一会儿。天泽看了看李木楠后,问雪娥:“你还要杀他?”
雪娥品了一口茶,微笑道:“今天的茶不错,心情好,暂时放过你。”说话间,雪娥看向了李木楠。
李木楠哑然失笑,他在雪娥面前好像待宰的鱼肉,生死好像都在雪娥的一念之间。李木楠当然是憋屈、难受、苦涩的,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雪娥的实力都在那,是完全可以抹杀他的存在。
“我要保他。”天泽十分认真地接了话。
李木楠有些惊讶地看向了天泽。他其实并没有接触过云泽体内的天泽,也没有对天泽抱有过任何期待,相反,他对于像雪娥、天泽这类异常存在抱有强烈的抵触和不信任,所以天泽这样的话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天泽看出了李木楠的惊讶,解释道:“这是云泽的选择,我支持他。”天泽的冷傲使得云泽原本俊美的脸庞显得十分冰冷,但此刻也可以看出其满脸的坚定。
雪娥笑问:“他的选择你都支持?”
“是的。他是一个很不错的孩子,我依附他的躯壳而存在,支持他的一切是我该应的责任。”
“即使他不让你出来?”李木楠不禁追问。
“当然。”天泽依然斩钉截铁。
李木楠面上不显,内心却早已起了波澜。天泽的神色十分肯定,不像说谎,而这种态度则与李木楠一直以来的认知有着天壤之别。
在李木楠原本的认知里,这些依附别人存活的异常之人,均是为了自我而向他人索取之人。如今在他面前的两个,无论是雪娥对待谭达,还是天泽对待云泽,似乎都愿意最大程度地进行“给予”。或许这是补偿或交易吧——李木楠暗暗给出了如此的结论。
雪娥不懂李木楠所想,也懒得去管李木楠怎么想,她只是惊讶于天泽何至于此,不解问道:“无法随意掌控身体,这样的存活有何意义?”
天泽摇了摇头:“虽然不可随意出来,但我一直都在,只要我想,便能通过他感受着外界的一切,而且还有他一直为伴,足矣。”
“早知你如此便能满足,当初何必与你争斗不休。”雪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那些许的嫌弃之色。
对此,天泽不禁笑了笑,感叹道:“你以有限的完全束缚换有限的完全自由,我以无限的相对束缚换无限的相对自由,我们只是追求不一样,所用方式不一样而已。”
雪娥倒是没想到,在她记忆中这个冷傲脾气差的人,竟然有这种的觉悟。
“你们极尽手段追求永生,有意思吗?”李木楠笑得有些讽刺。
不管是那种方式换取的长久存活,说到底都是被“永生”束缚着的。
“还好。”雪娥是真的觉得还好。虽然她也会为物是人非感叹,但她越活越变成习惯,越发不在意世俗感觉,反而因为遇见一些人而觉得有趣,比如遇见谭达。
“是有些无聊了。”天泽则不同,他在走过漫长的岁月后,觉得有些无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