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气的没脾气:“您身子还没好,不能吹风的,热的话就少盖点被子,忍一忍嘛。”
“不是,我没想吹风。”时嫱缩回身子,老老实实拿着金丝锦被盖住自己:“我……我只是想瞧一瞧,小五子会不会过来。”
红杏一愣,半晌,闷着声音说:“他过来了,您当如何?”
时嫱像个犯错的孩子,低头说:“我不如何。”
知道不能给小五子希望是一回事,想见他又是另一回事。
她初心萌动,不自觉地牵挂着心上人。
叫她控制住自己的心,控制不去思念,怎么可能做到呢?
“那就对啦,又不能如何,见他有什么用呢?”红杏单手叉腰,抹了一把沾到脸上的煤灰。
炭灰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她捧着盆子准备拿出去,倒给院落那棵半死不活的老树。
那棵老树约莫是很久没人打理了,红杏不忍心看它一天天就这样死去,自从住进这个养和殿,她每日都会抽出一点时间给它浇浇水。
而今得了红萝炭,焚烧完的红萝炭剩下的碳灰她也不想浪费,用来给老树补一补营养是不错的选择。
楚绮翻墙进入养和殿院落内,三米多高的墙壁,她轻松便越上去,扒着墙壁顶部一个翻身,沿着内墙落下去。
红杏瞧见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朝她走过来,吓得头发都直了,却听黑影说:
“是我。”
很熟悉的声音。
红杏松了一大口气:“小五子,你进来怎么没动静啊,吓死我了。”
楚绮表示自己很无辜:“是红杏姑娘与树说话太认真了。”
“啊?你听见了?”红杏顿时臊得慌,忙闷头拿着盆子往回走。她这不是,听见偏方说,多夸一夸植物,这样它才能长得好么!
瞧这老树,叶子都掉光了,多可怜啊,她多夸一夸,说不定它就活过来了。
哪成想这个小秘密会被听见。
“我什么也没听见。”楚绮很自然地换了个话题:“时答应身子可好些了?”
红杏顿住,道:“好多了,多亏了你带来的药。”
这回楚绮的送药之举,主仆二人谁也没有再提给钱的事儿。因为,楚绮压根不收!
就算因为被强行送到手里,等他一走,主仆二人就会发现,给出去的钱袋子会以一种强势到显眼的姿态,静静躺在桌面上……
都送不出去,还推来推去的,浪费精力罢了。
楚绮道:“能为时答应分忧,是我的荣幸。”
红杏一哽,顿住半晌,低声道:“小主和你是不可能的,你清楚的吧?”
想了想,她到底说了出来。
楚绮态度很好:“我知道的。”
红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有点心酸,她红肿的眼眶还没消下去,又有了落泪的趋势。
临到门口,楚绮把药拿出来,交给红杏:
“这是给时答应用来调理身体的药,洗澡的时候泡一包,泡半盏茶的时间便好。这是给你的消肿膏,早中晚涂抹一次眼睛。”
他没有进去的意思。虽说来储秀宫很多回了,但他晚上一般都只在窗子外和时答应说一说话,不会进去。
但今晚不同。
楚绮不进去,时嫱反倒不乐意了,她靠在窗沿,顶着红杏“小主又吹风”的惊恐目光,心虚了下,很快便被另一种情绪占了上风。
她露出几分柔和浅笑,瞧着门口身长玉立的小太监……不,应该是少年郎。独属于她心里的少年郎。
即便没了那属于男性特征的东西,在时答应心里,他依然是一个男子。
“进来坐坐吧,小五子。”时答应柔声开口:“外面冷。”
“见过时答应。”楚绮恭敬行了一礼,黑亮的瞳孔全是时答应的身影,他垂眸诚惶诚恐说:
“进入小主的寝屋,是否不太妥当?”
红杏拎着药正感动呢,闻言,一言难尽的瞪圆了眼睛,暗忖她白日里不是说过了吗,这不算寝屋,里面才是,怎么这会子又拎出来说了?
而且——他前天都敢大逆不道抱着时答应跑呢……
时答应晌午的时候一直昏睡着,自然不知道红杏和楚绮聊过,听见楚绮这么说,她纤长的眼睫毛颤了颤,仿佛翩然欲飞的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