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不累。”
浅绿色宫装女子声线柔和,语气低缓,说话速度不疾不徐,自带一股子韵味儿。
宫女单手叉腰:“小主,你渴不渴?”
闻言,时嫱方才觉着嘴里有些干渴,她低咳一声,“渴了。”
“那就喝点水润润喉咙吧。”宫女红杏忙拿起桌上的茶盏,倒了一小杯茶,递给时嫱。
时嫱放下手里的绣花,双手接过茶杯,红杏眼疾手快,把小主放下的绣花拿到一旁,顺道掩耳盗铃一般用一个垫枕隔开。
时嫱喝茶的间隙看到宫女的小动作,眉目露出几分无奈神采来,却并未说什么。
身为答应,她身边仅有两位伺候的宫女,太监是无权分来伺候她的。
而她初入宫中,母家无权势,自身又得不到皇帝青眼,是以被分过来的宫女很难对她上心。
但红杏不是执事姑姑分给她的宫女,是她从娘家带来的贴身婢女,所以比分配来的宫女要贴心很多。
且因为是认识久的贴身婢女,红杏在行事上更为大胆。比如,另一个宫女秋心可不敢大胆藏起小主的绣花。
都是为了时嫱好,在这种小事上,她倒也乐意纵容红杏一些。
楚绮一上午和另一个太监清扫完前院,拿着洒扫工具往回走。他们须得赶回去喝水,顺道午休,养好精神,下午得换一个地方洒扫。
至于中午的膳食?那是没有的。
原本先皇在位时,治国之策还算优良,百姓能吃饱穿暖。
而今延庆帝在位,奸臣当道,到处剥削百姓,百姓都快饿死了。
且百姓一年到头拼死拼活耕种出来的粮食也被官员大肆敛进腰包。
粮食赋税经过层层官员剥削,待送上国库,剩下的赋税十不存七,加上皇帝还要肆意挥霍拿去修建行宫。
如此一来,皇帝底下养着的宫女太监可就苦了,一日三餐缩减为一日二餐,且每一餐都是没滋没味的配咸菜。
从前宸帝一个月,偶还有三四天赏赐太监宫女吃肉,如今呢,别说肉了,能吃到粗粮馒头就算天大恩赐。
有时候甚至是早晚都是稀粥。
古代烧热水费钱,没有靠山的奴仆,喝的水一般都是井水现打上来,没有煮熟杀菌一说,楚绮喝了一海碗井水,勉强填了肚子,躺在通铺上补眠。
本以为进了宫能吃饱,没成想只能保证不饿死。
不过也好过在外面吃不到饭。
楚绮单手枕着胳膊,平躺,脑子里在思索着时嫱的事儿。
想要接触时嫱,手上须得有点实权。
只是,一定不能像原来那样巴结小太监总管来往上爬。
楚绮干不来那种当人栾物媚主的事儿,光是想着原主的记忆,她便呕得不行,更别说去实践了。
所以,实权得另外搞。
延国不像其他朝代,这里没有科举,官僚制度完全是继承制,每个人生下来就注定了等级,农家子想往上爬都没有梯子。
普通人要权利,难如登天。
……她思来想去,仍是没有思绪。
太久没洗头,头皮有些发痒,楚绮挠挠头,干脆闭上眼睛,任凭自己陷入浅眠。
新太监住的大通铺,而今死了五个人,还剩五个挤一间,楚绮睡觉的地儿都宽敞了不少,至少睡觉的时候能摊开了手脚睡。
下午,楚绮醒来,在领事太监的带领下,来到储秀宫西侧洒扫。
虽说洒扫地方上午和下午不同,但总的来说,仍是在储秀宫的范围内,不得越界。
在这片地区工作的太监宫女,除非走了狗屎运,才能有幸被一些贵人赏识上,得以调离去其他地方干活儿。
原剧情中,原主就是有幸被一个偶然路过此地的未来宠妃看中,侥幸救了对方小命,这才被对方提携过去。
随后不久,该女子便得了皇帝青眼,当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宠妃,这期间原主利用宠妃的名头作威作福,宠妃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惩罚原主。
新进宫的秀女,得了答应封位的,只需要在进宫第一天清早去给皇后请安,往后是没有资格去的,除非得到皇帝宠幸,或者晋升到常在。
是以,时嫱在第一日去给皇后请安后,往后就跟进了冷宫似的,日复一日待在储秀宫,翻身的唯一机会就是被皇帝翻牌子。
然而,皇帝对时嫱毫无印象,当日会选中时嫱,也是皇后的意思,翻牌子的时候,怎么可能会选中她。
皇后之所以会选中时嫱,也不是真的看重她,相反,是看中时嫱模样清秀,在美人如云的后宫中平平无奇,属于不会惊艳皇帝那种。
如此一来,时嫱既占了一个答应名额,又不会争宠给皇后添堵,可谓两全其美。
一上午时间,就在绣花与发呆中度过,下午时间,红杏怕小主成日在屋子里对身子不好,便劝说她出去走走。
时嫱觉得有理,午睡过后,便出了门。
午后阳光灿烂,星星点点阳光透过榆树投下一片片残影,楚绮握着扫帚,费力扫下一团黏在一起的叶子。
这具身体今年15岁,因为常年营养不良,长得很是瘦小,看着才十二三岁左右。
在一众进来求生的太监中,属于是年龄很小的那一挂太监了,身材瘦弱,脸型瘦削没有多余一点肉,但一双眼睛生的极,乌溜溜的睁着眼睛瞧时,很是纯良。
这也是前段日子一起进来的准太监会和原主主动搭话的原因。
红杏担心太阳晒黑了小主的皮肤,便撑着一把浅青色油纸伞,给小主遮一遮。
储秀宫到处种着绿树,小道有树枝叶子遮挡,倒是很少有太阳过分热烈的地方,除非离开小道,走出外面去。
时嫱沿着墙壁慢慢走着,随意欣赏路旁的花卉绿植,浅棕色的眸子里情绪淡然,对红杏紧张撑伞的举动很是无奈:
“叫我出来多走走的是你,怎么怕我被晒黑的也是你?放心吧,这么点阳光不会把我晒黑的。”
红杏举着伞,尽心撑过小主的头顶,鼓鼓脸颊说:“多走走的同时,也要小心防晒嘛!万一晒伤了小主的冰肌玉骨,奴婢罪过可就大啦。”
时嫱微微红了脸,眸子里的淡然也染上些许羞意,紧了紧手里的鸳鸯戏水帕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