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他听见有人开门,他从厕所看过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那人走过厕所后突然折了回来,盯着冉景曜,鼻翼微颤,双目隐有水光,弓下身子,两手在身前轻轻拍了拍,温柔至极道:“曜儿,乖,到爸爸这儿来。”
爸爸?
冉景曜又看了看镜子,倒是跟这张脸有几分相似。
“曜儿不怕,慢点走,扶着墙走,爸爸接着你。”
冉景曜嘴角抽了抽,当他是一岁小孩儿呢?
冉向阳又拍了拍手,冉景曜赶紧朝他走去,生怕他再拿哄孩子的语气哄他,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快离家出走了。
当他走到冉向阳面前时,冉向阳一把将他抱住,哭得稀里哗啦。
冉景曜拍着他的背一时不知道能说点什么安慰他,但这会儿他已经适应了他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他曜儿,鼻头有些发酸,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父爱。
打从他记事起就没见过父母,在他几个月的时候他俩就离了婚,他父亲把他扔给爷爷奶奶后说是出去打工却再也没回来过,他对父亲应该是什么样的一点概念都没有,没想到死过一次后竟然在另一个人这里感觉到了。
等冉向阳情绪平复之后,他还让冉景曜走两步给他看看,冉景曜不仅走了还跑了、跳了,甚至还想蹲个马步给他看,但冉向阳舍不得儿子受累,忙将他拉起来。
冉向阳拉着他坐下,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道:“这次啊,真是多亏你二叔了。回头你见着他,可得给他好好磕两个头。”
听到这里冉景曜明白了,敢情把这具身体的原主人送去喂僵尸的始作俑者就是这位二叔。要不是自己阴差阳错地借了这具身体还阳,只怕现在就是别人给他磕头了。
“还是你二叔厉害,前段时间他回来说找到法子救你,我还将信将疑,没想到真的治好了。”
原来不久前他在外云游的二叔冉向国突然回到家里,告诉冉向阳他找到医治冉景曜的办法了,让冉向阳把冉景曜交给他,还不让冉向阳跟着,只说到时候去接人便是。
不过冉向阳显然也有些后怕,看着他的脖子继续道:“你不知道啊,当时可把爸爸吓坏了,你这一身都是血,特别脖子上的血冒得跟喷泉似的。不过你现在能说话、能跑能跳,跟正常孩子没什么两样,爸爸也就心安了。”
“我二叔呢?”
“你二叔这几天都在胡伯伯家,胡伯伯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听你二叔说你胡伯伯的媳妇儿会变僵尸是因为她的墓有问题,你二叔还在那边处理。不过话说回来,也是你二叔本事大,硬是制住那僵尸让她帮你治病,换个人就算能找到这么一具僵尸也没辙。”
听着冉向阳话里话外都是对弟弟的感激和称赞,显然他是知道冉向国是送他去喂僵尸的,冉景曜有些糊涂了,难道说是自己错怪了冉向国吗?
“可是爸,我在僵尸屋里没看见二叔?他怎么制住僵尸的?”僵尸明明是被否子安拧断脖子的。
“你二叔当时在外面作法。”他顿了顿后又道:“不作法,怎么能让僵尸乖乖听话。”
原来是这样,既然冉向阳相信冉向国,那么冉景曜决定暂时也相信他。
这件事之后,整个通安市都知道冉向国冉天师回来了。不仅制服了胡家尸变的媳妇儿,还把他残废了二十年的侄子给治好了。
那段时间,整日都有人借着各种借口上门来求见冉天师,门槛都快踏破了。
别说他们见不到,他这二叔就连冉景曜都没见过两次。这两次也只是匆匆一面,话都没说上两句,每次冉向国回来替他换了脖子上的药又匆匆离开,他想问问那天的事都没有机会。
“爸,楼上那间小黑屋供的啥?”冉家父子正在吃饭,冉景曜问的是他家二楼那间不准随便进的房间,上面挂了个禁止进入的牌子,搞得神神秘秘的。
“里面供了把桃木剑,你二叔给供的,是能保佑我们家平安、生意兴隆的镇宅宝剑。”
“我能进去看看吗?”
“当然,那个牌子是给佣人挂的,咱家人当然能进,不过别碰那剑,你二叔会不高兴的。”
“嘿嘿,谢谢爸。不过,二叔怎么平时都不回来?他不在这儿住吗?”
“你二叔不跟我们住,反正咱家产业多,你二叔爱住那儿住那儿,不用担心。”冉向阳又夹了个鸡腿给他,生怕他没吃饱。
说到这产业冉景曜就来劲了,啃着鸡腿道:“爸,咱家到底做的啥生意?”
“酒店、餐饮、旅游、物流啥都有,还有几座矿山。”冉向阳道:“以后都是你的。”
一听家里这么有钱,冉景曜更精神了,赶紧给他爸添了一碗汤,还给吹了吹,这可把冉向阳感动的,又转过脸去偷偷抹泪。
接下来的日子,冉景曜就是吃吃喝喝养身子,没事在自家湖里钓钓鱼,后花园里散散步。
那两个自称阳差的人一直都没有露面,也没有任何消息,冉景曜甚至都开始怀疑那两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会不会只是他的幻觉。
毕竟阴差他听过很多次,阳差却是第一次听说。
冉景曜琢磨了好几日这阳差是个什么也没琢磨明白。
琢磨不明白的事就不琢磨了,这是冉景曜一贯的人生信条,眼下他身子恢复地差不多了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那就是他得回寿河村给自己收个尸。
除了这事之外,他还挂着爷爷奶奶的事,那晚他听得真切,爷爷奶奶肯定是出事了。
于是等他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后,就迫不及待地让司机带他去寿河村。
冉景曜的老宅就在村口,进了寿河村地界没多久他就看见了。
只见老宅已经塌了,上面盖了一层厚厚的雪,几根烧焦的柱子从雪里横七竖八地支出来,冉景曜看着窗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有没有留下点什么,凑合着能让他收殓收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