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狸掀开黄老夫人身上被子开始,先看血迹。
“记,血迹从被子内部喷射晕染,被子无破损。”
“记,腹部有明显伤口,从内往外有撕裂伤。”
“记,大肠破裂,有洞。”
“记,腹腔淤血……有一张长线虫。”
……
每一句记,春桃的手都忍不住要颤一下,可她不敢让墨滴染脏书面,唯恐不能跟眼前这恐怖的恶鬼交代。
度日如年一样熬完验尸,春桃还侧着耳朵等季狸的吩咐。
许久不听见季狸的声音,春桃忍不住抬头,这一看,再也忍不住冲了出去,吐了。
季狸从血赤糊拉的尸体里,拉出来了一条还在扭曲蠕动的虫子,很长很长。
该记的已经记完了,季狸也没管春桃,只扬声道:“别吐验尸记录上!”
外面,春桃下意识应了一声,抱紧了怀里的验尸记录。
等季狸从里面出来,春桃已经把验尸记录交给了赵良,赵良和师爷看了半晌,也问了仵作好些问题。
赵良看季狸:“你还好吧?”
季狸点点头,将一个小瓷罐子交给赵良。
赵良接了:“这是什么?”
季狸道:“您小心些,我从黄老夫人肚子里又找到了两条虫子,一大一小,里面装了血防止它们再干瘪死了。”
赵良都僵了。我真可是谢谢你啊!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我!
仵作轻咳一声:“大人,小心替您拿着吧。”
赵良迫不及待地把东西给了仵作。
仵作如获至宝,忙小心打开了罐子去看里面的虫子。
浓稠的血浆里,暗红色的线虫扭曲蠕动,仿佛两根会动的发丝。
赵良轻咳一声:“你怎么看?”
季狸沉吟道:“我看,还是请个大夫来给永安侯府的人看看吧。照这个情况来看,恐怕吃养了这虫子的,不止永安侯和黄老夫人。”
赵良神色一凝:“你说的有道理。”
他让人立刻去通知黄瑜回来,又匆匆忙忙让人去请大夫,请的就是昨天季狸请教的那个大夫。
季狸对他知道自己的行踪无所谓,倒是赵良后知后觉露了踪迹,瞄季狸,却见季狸毫不在乎,心中反而觉得没底了。
赵良试图说点儿什么:“你说,什么人会这么恨永安侯母子啊?”
季狸分析道:“杀人不过就是恩怨情仇财,永安侯私德不修,我更倾向于他死于情杀,至于黄老夫人……
我观黄老夫人此人,颇为重男轻女,应当是以家中男丁为天,为了家中两个男丁,恐怕是顺着他们来,什么事儿都肯替他们遮掩的。我倾向于仇杀。”
其实最有嫌疑的就是明慧郡主。
毕竟明慧郡主在这个家中,既要遭受婆母苛责,又要被丈夫家暴,是最有理由,也最方便动手的。
但明慧郡主已经完全被黄子胜架空,身体又不好,身边都是黄子胜的眼线,又断绝了她作案的可能性。
再有就是黄子胜的那些女人和孩子。
黄子胜是最不承认那些女人和孩子的存在的,黄老夫人一心只管跪舔黄子胜,黄子胜说什么就是什么,她甚至更看不起那些女人和孩子。
从利益方面考虑,黄子胜,黄老夫人,黄瑜,明慧郡主,这四个人只要都死了,那么,那些不能见光的女人和私生子,就是最大利益人。
季狸跟赵良说了自己的猜测,赵良想了想,觉得简单得很:“让大夫一查就知道了,明慧郡主总不能给自己吃虫子吧?这玩意儿可不受控制!”
季狸点头:“的确是危机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