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一会儿,两人才小心掀开被子,给小豆子清理身体。
大约半个时辰后,两人轻轻给小豆子盖好被子,对视一眼,许久都没有吭声。
小姑娘瞧着才十一二岁的年纪,因为骨架小,缩在被子里只有小小的一团。
她浑身都是淤青,手腕脚腕被麻绳绑过,被磨得没有一块好皮。
身上全是凶狠的牙印,鲜血淋漓。
还有她的脸,脸上全都是淤青,额头那样小巧的地方,却竟然有撞墙才能撞出来的血肿,五处。
她应该被人狠狠抽了耳光,后槽牙都已经松动了。
其他地方,更是被破坏得惨不忍睹。
季狸已经许久不曾动怒了,上一次如此坚定地要让人下地狱,还是人贩子抓她和季蛮那次。
月儿轻声道:“王妃,她下面大出血,奴婢已经用银针给她止血,可即便能养回来,日后也不可能怀孕生子了。”
季狸脸色冷沉:“无论那个人是谁,他都得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两人的说话声已经压得很低了,可小豆子还是感受到了,哪怕是在睡梦中都惊慌失措地皱着眉头,浑身发抖。
月儿不得不再次给小豆施针,这才让她眉头松开了大半。
季狸握住小豆子的手, 轻声给她念佛经听,她才又睡得更沉了些。
季狸心中有些担忧,这孩子身体害怕成这样,精神上的打击恐怕是粉碎性的。
她竭尽全力去给小豆子念佛经,把能想到的、能最大程度上安抚她的佛经都念遍了。
可她仍旧心中没底——人心一旦破了窟窿,恐怕穷其一生都填不上了。
幸好萧卷来得非常快。
太医给小豆子诊治的时候,季狸就站在一旁听着太医的话。
跟月儿说得差不多,小豆子的命是保住了,但日后正常的怀孕生子都不用想了,她甚至还要饱受病痛折磨。
更让人愤怒的是,她还有可能染上脏病。
太医怜悯道:“我在她身上发现了一些皮肤残渣,那是只有花柳病人才有的东西。
幸好你们清理的时候,保留了这些东西,否则,她真的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我先开药,能不能预防住,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他说罢,小心将小豆子的手腕塞进被子里,怜惜道:“”她太小了,小孩子承受这样的伤害,能保住性命都是因为她求生欲足够强。”
他摇了摇头,起身去开方子:“接下来的三天很关键,得吃药,却不能醒来。
她的身体状况非常差,一旦情绪波动过大,身下怕是会再次血崩,到时候,这条命就真的拉不回来了。”
季狸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跟着忙前忙后了许久,才疲惫地出来。
京兆府衙役赵毅快步上前:“怎么样?娃儿救回来了吗?”
季狸点点头。
赵毅登时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可吓死个人!我见她流血流成那样,还以为她要没救了!幸好!老天有眼啊!”
季狸没提及小豆子的日后,打起精神询问当时的情况:
“你发现小豆子的时候,她就躺在床上吗?你是如何确定她是昨天晚上出事的?”
赵毅忙回答道:“我在外面叫门,没有人来开门,倒是旁边的邻居家开了门,说昨天晚上听见小豆子哭,哭得特别厉害,后来就没听见动静了。”
季狸眸色一沉。哭,怕是小姑娘见了歹人害怕。后来没动静看,是因为歹人将她绑了起来,还塞住了嘴巴。
季狸问道:“他们就没有起疑,过来看看吗?”
赵毅皱眉道:“当时卑职也这么问了,可那邻居说,李糖偶尔喝醉了会打小豆子,他们还以为跟平常一样,就没管。”
季狸神色一沉。
按照周老五的说法,李糖对妻子和女儿是十分看重爱护的,纵然喜欢勾搭小寡妇,可他对亡妻,以及亡妻留下来的女儿,都是小心珍视的。
不止是周老五,其他人虽然七嘴八舌说李糖在女人上拎不清,却也一致觉得他热情开朗,喜欢照顾小孩儿老人,平日里宽容大度不爱计较,是个好人。
可李糖如果真的只有女人上拎不清,是因为亡妻去世便开始堕落,那么,酗酒打女儿呢?
季狸可从未听说过,哪个家暴人男配说人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