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身体不好的时候,难免就会敏感暴躁。
季狸神经粗壮,但也从不强迫自己免俗。
眼看着就要到张家夫妇的头七,按照之前跟圆光相处的经验,头七就是它们的暴躁巅峰,甚至是巅峰起点。
季狸向来没底气也敢硬刚,更不要说如今有了梵音做底气了。
被它们这么咄咄逼人地盯着,算计着,她反倒是被激起了凶劲儿。
季狸毫不客气地念了一段往生咒。
这一段往生咒下来,两个鬼怪身形直往上走,身形登时飘渺起来,好像快被某种东西吹散了。
两个鬼怪识趣地往远处蹿。
季狸露出慈悲的笑容:“两位老人家一生行善积德,我既然会念经,就该好好给他们念一念,助他们早登极乐。”
她站起来往外走,经过门槛的时候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月儿忙扶住她:“王妃!”
季狸动了动酥软的腿,暗自调侃自己真是身娇体弱易推倒,便面不改色地站稳了:“没事儿,坐久了腿麻。”
溶溶拿了更加厚实的斗篷过来给她裹上:“外面更深露重,王妃这些日子一直咳嗽,再穿厚些吧。”
季狸乖乖点头,由着两个丫头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蹙眉咳嗽着,娇弱弱往外面走。
她一双含情目就盯着两个鬼怪,它们像往常那样躲在桃花树下,以为季狸跟过去一样,看它们几眼也就罢了。
可季狸并不,径直就往桃花树下念经。
它们被吓得蹿出院墙外,季狸搜寻了一会儿不见它们,便直接出院门,绕远路绕半天也一定要找到它们,给它们念经听。
明明它们才是鬼怪,却被个娇弱随风倒的少女,追着满院子院外地蹿,惶惶只丧家之犬,一时竟分不清到底谁才是鬼怪。
溶溶月儿不明所以,却也不劝,只小心扶着季狸,假装没有感觉到她浑身都在发颤。
季狸轻轻咳嗽,娇弱得跟林妹妹似的,声音也软软的:“接着走,我还能继续念。”
两人对视一眼,纵然心疼,却也不舍得劝,便用了巧劲儿,把她几乎是架起来走。
季狸感觉到了,噗嗤一乐,念得更有劲儿了。
她就这么含笑撵着俩鬼怪,笑得越甜,念得越狠,变态中透着邪门儿。
两个鬼怪脸上的肉都被追得掉了一地,黑色白色的肉块掉落在地上,很快就消散成了无形的烟尘。
它们试图消失,但很快就会自动出现在季狸两米之外。
而季狸,弱鸡似的病弱少女,立刻就露出一抹慈悲笑容,颤巍巍靠近了它们继续念经。
规则让它们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地消耗季狸的身心健康,甚至逼得她都睡不了一个整觉。
可有季狸是个狠起来自己都怕的小疯子,反手就把它们逼成丧家之犬。
两个鬼怪砰地一声再次消失。
再出现的时候,它们被折磨得针孔大小的瞳孔都变大了,整个儿眼球都是黑黝黝的眼瞳。
它们盯着季狸,满眼鱼死网破的暴虐。
季狸虚弱地喘了一口气,毫无羞耻感地认怂:“念经许久,饿了,想吃肉。”
溶溶和月儿齐齐松了一口气,王妃总算是撒气撒完了。
溶溶忙道:“奴婢扶您回去,您先休息休息,睁开眼就能吃到热乎乎的豆浆包子。”
同样非常窒息的赵明灯连忙点头:“啊对对对!卑职这就去给王妃手磨豆浆,您可赶紧回去休息吧!”
季狸语气轻飘飘的:“好呢。”
乖顺的跟只小奶猫儿似的,极听话的靠着溶溶月儿准备回去,哪儿还有刚刚的疯劲儿?
只是……
季狸脚步一顿:“你们有没有听到哭声?”
她抬头看向四周,四周却寂静无声,哭声消失了。
两个可怜的鬼怪眼神重归平静,这会儿鹌鹑似地缩着脖子,转头看别处,唯恐再被变态盯上了。
季狸嘴角微抽,凝神去听,再次听到了幽幽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