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季狸的推理,凶手此刻还在灵堂上。
且因为灵堂上的人不多,才不过区区九个人,谁来谁去,众人口供相互印证,全都有明确的行动路线。
也就是说,除非凶手就在那三个一起上茅厕的人里,凶器扔茅厕了,否则,凶器就该在灵堂某个人身上。
但所有人都搜了一遍,都没能找到凶器。
而那三个一起上茅厕的人,很明确对方都没可能偷偷扔东西——
他们太害怕了,所以蹲坑的时候,另外两个人就提着灯笼守着他看着他蹲。
如今这场面尴尬极了,怎么看都是季狸猜错了。
她就像是个急于得到表扬的小孩儿,刚想到一点儿东西,便立刻宣扬得天下皆知,逼着大家陪着她闹。
不少人面露嘲讽,唯有萧卷仍旧笃信季狸是对的:“张继祖,你当时也在灵堂上,你还没有被搜身。”
张继祖愕然:“我?”
阿芳婶儿忍不住道:“不可能会是少爷!少爷他身体不好,从病床上跑过来,还疯闹了一阵子。
大家都看着呢,少爷他确实是扑到了棺材跟前,可还没有完全把白布揭开,就被我们给拽走了!”
阿福婶儿忍无可忍:“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把夫人剖开!弄成那样!还要来诬陷她唯一的儿子!
我知道你们是高高在上的王爷王妃,知道王爷想宠着王妃,给王妃积攒名声,可这里是灵堂啊!你们怎么能……”
萧卷淡淡道:“暗一。”
暗一应了一声,走到张继祖身边:“张开手,配合些。”
张继祖怒吼:“我怎么可能会伤害我娘?!!!”
王子昌脸色隐忍着愤怒:“继祖别动!让他们搜!听话!你乱动只会伤到你!”
阿福婶儿脸色涨红,又气又心疼地想上前阻拦,被阿芳婶儿匆忙按住了:“阿福,小心给少爷惹祸!”
张继祖满心憋屈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张开手臂让暗一搜。
暗一拿双手在他衣服上一一按压搜过,没有找到什么利器。
阿福婶儿忍不住道:“够了吧!搜完了!没有啊!看来就是王妃猜错了……”
萧卷清冷的眼神看向了阿福婶儿,阿福婶儿浑身一凉,下意识就闭上了嘴。
暗一从头到尾都没有看阿福婶儿一眼,正常搜完了衣裳,便开始检查荷包配饰。
在摸到张继祖的兔子香囊的时候顿了顿,微微皱眉,摘走了香囊。
张继祖大叫道:“还给我!这是我娘做给我的!”
香囊是打了锋利折子、风琴样式的异形香囊,只能当做配饰,并不能装东西。
可暗一扯开香囊上边的封口,颠倒了香囊往下一倒。
叮!
一个拇指宽窄、一掌长的铁器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
张继祖也愣住了。
暗一捡起了地上的铁器,皱眉交给了萧卷。
萧卷接过来细看,就见那是一柄拇指宽的小刀,刀刃薄如蝉翼,却非常锋利,上面还沾染着血。
他将刀交给了季狸。
季狸初看就觉得很像手术刀,拿在手里细看,更觉得像。
不过这刀在这儿并不叫手术刀,而是验尸用的柳叶刀,昨天下午她还在仵作的道具里见过。
阿福婶儿冲上前挡在张继祖面前:“不可能是少爷!你们……”
季狸看向阿福婶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事实上,我也觉得不可能是张秀才动的手,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但我们栽赃陷害你家少爷这种话,你最好不要说出口。
暗一看起来是王爷的亲卫,身上却有品级,是朝廷命官,你不要说出污蔑他名誉的话。”
她沉声道:“不要想当然地在脑子里编故事,不是你觉得当朝王爷为了哄女人开心,纵她在旁人灵堂上胡闹,当朝王爷就真能做出这种事。
我们也不会闲得无聊,让保家卫国的将士千里迢迢跑来诬陷张秀才,只为了给我这个王妃积攒神探的名声。
权贵欺压良善的故事,听着是刺激,但也不是你枉顾真相,没证据还瞎胡说的理由。明白吗?”
阿福婶儿有些害怕,可她坚决不信:“少爷不会杀夫人!更不会割夫人的舌头!肯定是你们在运作!”
季狸冷声道:“好好动动脑子想想,刀子可以借着错位丢在地上,荷包里的血迹,也是能在一瞬间做好的?”
她亲自拆了荷包,让众人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