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不止季狸不睡觉,张继祖和他表哥王子昌也没睡,在花园里说话,还搂搂抱抱。
季狸面色淡定地压下嘴角,心里却已经开始嘀咕自己腐眼看人基了。
正默默捡起快笑没了的功德,把思路拐回正常逻辑上,比如这两个人到底在争论什么,就听见萧卷开口了。
“不要乱想,张继祖手上有伤,应当是砸墙所至,王子昌是怕他再次发狂自残,这才按住他。”
季狸表情稳如老狗,疑惑看萧卷:“王爷怎么会觉得我会乱想?”
萧卷垂眼看着她纯洁干净的表情,眼底飞快划过一丝无奈笑意,并不戳穿她:
“他们看见我们了。”
季狸转头,果然,兄弟俩已经朝着这边过来了。
张继祖的状态看起来非常差,脸白得跟鬼一样,眼下青黑,眼球里爬满了血丝,看似平静,实则暗藏癫狂。
王子昌倒是还好,神色清明冷静,只是脸上也难掩疲惫之色。
他冲季狸和萧卷行礼,不卑不亢询问道:“王爷王妃怎么这时候出来?可是需要什么东西,下人伺候不周吗?”
季狸不答反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她好奇地打量两人:“有私情啊?”
正准备回答的王子昌懵了。他刚刚是不是听错了什么东西?
张继祖瞪大眼睛:“不是!没有!你不能污蔑我哥!”
季狸哦了一声,九曲十八弯的拐弯儿,听着就特别不像正经人。
张继祖脸上浮出暴怒之色:“纵然你是王妃……”
王子昌握住张继祖的手腕:“继祖。”
他温和道:“王妃在与你开玩笑呢。”
张继祖竟然真的就这么安静下来,苦思许久,苦笑道:“抱歉,我最近真的……太难过了……”
季狸没有说话,无论什么样的安慰,在父母双亡面前都显得太过苍白无力了。
张继祖深呼吸:“我今天害了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我愿意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但在此之前,我想找到杀害我父母的凶手。
听闻王妃会破案,甚至胜过了大理寺卿赵大人,所以一定能在我入狱之前抓到凶手,对吗?”
王子昌轻声道:“继祖,王妃帮忙是仁义,不帮也不是她的义务,她并非官员也没有受过张家的恩惠,不应该被你裹挟。”
张继祖怔了怔,撇开脸抹了一把眼泪:“对不起,我又犯错了。”
没有人忍心责怪他,说到底,他今年也才不过十九岁。
季狸注视着张继祖的眼睛:“我已经接手了这个案子,就会追查到底。
无论是我还是官府,都在竭力抓住凶手,请你相信我,也相信官府,好吗?”
张继祖点点头,大约是又想起了父母的惨状,神色再次变得暴躁压抑起来。
季狸道:“王爷已经找了神医去给那位姑娘医治救命,但愿你运气够好,还有弥补她的机会吧。”
张继祖猛地抬头,嘴唇颤抖。
季狸道:“律法之外总还有人情,你们张家做善事,不就是为了修个福报安心吗?那就看看,最后到底修来了想要的福报没有吧。”
张继祖攥紧拳头垂下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王子昌拉着张继祖冲萧卷行礼:“多谢王爷为继祖费心。”
萧卷点了点头,目光认真地看着张继祖:“在抓到凶手之前,不要拖垮了自己。”
张继祖含泪应下,努力打起精神。
季狸道:“我们找到了一些线索,现在准备去灵堂查证,你们要一起去吗?”
张继祖急切问道:“是,是有关凶手的线索吗?”
季狸点头。
张继祖忙道:“那咱们快去!”
王子昌抓都抓不住他,只好再次替他跟季狸和萧卷致歉。
萧卷不以为忤,冲他点点头,便跟着季狸往灵堂去。
那姿态,仿佛季狸去哪儿,他就能什么也不问地跟到哪儿。
王子昌眼中浮出愕然,转头看看暗一,见暗一神色如常,感慨道:“想不到王爷这样的真英雄,竟也有绕不开的绕指柔。”
暗一提醒道:“王公子不要表现得太露骨,王爷自己都没察觉,被人点出来或许要羞恼。”
王子昌:“……”
他一时分不清暗一说这话的意思,但识趣地点点头,沉默着跟上。
众人到了灵堂,就见屋子里守灵的人并不多,但胜在井井有条,跟上次见的时候有很大区别。
王子昌道:“如今我暂且管着府中的事,等继祖身体好些才会让他做事,王爷王妃若是需要什么,只管直接吩咐我就好。”
萧卷应了一声,便就近站在季狸附近,仿佛他不存在一样。
可在场的众人都有种感觉,但凡有人敢对季狸不敬,这位看着对什么都没要求的阎罗王,就能立刻开口送对方下地狱。
季狸正准备询问,萧卷忽然拖了一张太师椅过来,绕开了灵堂最前面最中央的位置,把椅子放好:“坐下说。”
季狸犹豫了一下,却见萧卷又拖了张椅子过来,已经在她椅子的旁边坐下了。
季狸便跟着坐下:“昨天张老夫人的尸身从厨房挪到灵堂,都有谁接手,分别是什么时候出的厨房,到的灵堂?又是什么时候入棺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