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明大师的诵经声,驱赶走了灵堂里的寒凉,吸引了大量宾客进来聆听。
每一个人都沉浸在澄明大师的梵音里,听得懂的跟着一起念,听不懂得靠着伙伴睡得酣甜。
直到夜深,杀机骤然降临。
季狸第一个感觉到气氛的变化,第一时间轻踢脚边蹲着的小赵儿,但小赵儿却没有反应。
梵音变得沉重古怪,被安抚下来的圆光重新变得狂躁不安,灵堂里烛火飘曳闪烁,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浓重的阴影。
萧卷看向季狸,清冷如同神君的脸上比往日多了几分情绪。
季狸神色冷静地抬手按住棺材,指甲抠在木板上,竖着指尖慢慢滑过。
尖锐酸涩的剐蹭声刺激得所有人都是一个激灵。
牙酸、浑身起鸡皮疙瘩……每一个人都瞬间清醒。
小赵儿蹦了起来,迅速带人将季狸围拢起来。
季狸开口:“长史!”
长史肃着脸快步上前,灭了灵堂上的香烛,转头朝着门口大喝:“抓人!”
灵堂里的宾客们还有些茫然。
直到府兵们在廊下跟人打斗,并把抓到的大和尚拎进灵堂,按在地上。
赵将军凑近一看,疑惑道:“这不是那个圆明吗?他不是被赵大人关起来了吗?”
赵志鹏沉着脸从外面进来:“这位大师是个藏得极深的,我不过喝个茶醒神的功夫,他竟然就跑了。”
他看向季狸:“王妃既然遣人叫我来,想必是对案情已经心里有数了。我也查到了一些东西,我先说,还是王妃先说?”
季狸看向澄明大师:“不如澄明大师来说?”
念经的老和尚稳如泰山地继续超度诵经,并没有要动的意思。
季狸也不催,就安静等着。
少顷,老和尚念完了经文,交代小和尚们继续念经超度亡魂,自己站了起来,看向了地上的圆明。
圆明抬头看他,眼中渐渐涌出泪水:“师父……”
老和尚走到他面前,轻轻摸了摸他的头:“莫要伤心。”
圆明僵了僵,泪如泉涌:“师父,我终于见到您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您了!”
老和尚又摸了摸他的头顶,转头看向了季狸:“王妃,圆明自小便胆小善良,并非穷凶极恶之人,可否放开他,让他为自己解释一番?”
季狸看向身边的小赵儿。
小赵儿早在来之前就得了许多叮嘱吩咐,点了点头,亲自过去放开了圆明。
圆明扑向澄明大师:“师父,大师兄和圆光师兄都死了,我心里怕极了……”
眼看着圆明就要扑进澄明大师的怀抱,小赵儿忽然快步上前,从后面攥住了圆明的手腕,将他猛地往后一拉。
宾客们看清圆明手里攥着的东西,登时惊了。
“他手里有刀!”
“怎么回事?他要杀他师父?”
众人都懵了。
圆明被小赵儿拽着倒飞出去,后脊背重重摔在地上,手里的刀也被小赵儿踩着手腕碾掉了。
澄明大师忙脸茫然:“圆……明?”
小和尚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一个个瞪圆了眼睛,连经文都忘了念。
澄明大师顾不上自己,忙转头看向小和尚们:“好好念经,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停止,莫要再让王爷的超度出差错了!”
小和尚们忙点头应了,继续诵经超度。
澄明大师快步走向圆明,因为太急切,腿脚相绊险些摔倒:“为什么?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圆明脸上露出了狠意,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转而说起了别的:“我已经猜到他们早晚会发现香烛里有迷药,所以我做了两手准备。
我不光在香烛里放了迷药,我还在灯油里放了毒,如今灯油已经少干,诸位都已经中毒。
倘若我不给诸位解药,今天这灵堂上的所有人,都得非死即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