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光鬼眼急速转动,蠢蠢欲动想扑上来。
萧卷冷着脸作壁上观,眼见季狸似乎恨不得把肺咳出来,拧了一下眉头,俊美如同神君的脸面无表情盯住了圆光。
圆光惊恐逃窜,脑子泼洒。
面容清冷如昆山玉碎的青年红衣张扬,面无表情抬起右臂,掌心朝下,指尖朝前轻轻一拨,一道黑气瞬间从他指尖迸发。
圆光鬼影被精准击中,如同炮弹般激射而出,消失在了夜色里。
青年垂眸看向季狸的头顶,盯了好一会儿,转身换了个方向,眼不见为净。
季狸头皮发凉却周身回暖,略微缓和抬眼,周围空空如也。圆光不见了。
就在这时,外面再次响起了尖叫声:“啊——”
季狸心中咯噔一声。
外面再响尖叫:“死人了!又死人了!”
季狸快步朝着灵堂方向去,快进门的时候才又看见圆光。
圆光站在院子中央,季狸的必经之路上,身上黑气不知为何浅薄了不少,眼中满是怨毒。
季狸不避不让,径直朝圆光走去:“这位大师,你我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圆光不语,只是盯着她,惨白的鬼脸上露出觊觎之色,头顶缺口急速收缩扩张,仿佛能够活动的一串串小葡萄。
但,直到季狸在他面前站定,圆光都没有额外的肢体动作,甚至隐隐还有些忌惮的意思。
怕我?
季狸觉得并不是。
她想起来这些天每次睡着就会有的凝视感,跟眼前的圆光的视线是完全不同的。
或许还有更厉害的东西在我身边,只是我还不知道。
季狸心里记下这一点,迅速打量圆光。
离得近了,季狸能够清晰地看见圆光缺了头顶皮的颅骨。
鱼唇刮走的痕迹很明显,每一口残缺,都能想象他当时有多恐惧、多疼。
季狸肺部越发痒了,咳嗽个不停。
她感觉自己在肺炎的边界线上来回蹦跶——太医开的药很厉害,但眼前这位身上的阴冷黑气也很厉害。
长史快步过来:“王妃节哀,季二爷……去了。”
季狸愣了愣。
这两日三观连番碎裂,她竟忘了被扔到马厩的季二爷。
季狸疑惑:“他被马粪淹死了?”
长史嘴角微抽:“他……王妃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季狸见他眼尾还残存着惊惧,绕过圆光快步进了灵堂。
季二爷死得很古怪。
不,应该说是狰狞。
他死在了萧卷的棺材前,身体呈跪姿,脖子往下弯曲的弧度非常大,以至于下巴都抵在了胸口上。
他整条脊柱都朝着房梁拱起,肩膀略微上耸,双手死死抓住膝盖,指甲竟刺透衣服,将腿抓出了血。
季狸往背后看了一眼。
毫不意外的,圆光跟了过来。
他的眼里只有季狸,仿佛季狸就是他的全世界。
季狸不动声色撇开脸,绕到季二爷前面,蹲下,歪着脖子仰头去看季二爷的脸。
季二爷满脸惊恐,眼睛圆睁,眼球里布满了血丝,眼角、嘴角有干涸的血渍。
他的咬肌隆起得非常高,以至于死后都保持着紧绷状态。
他脖子上两根大筋呈绷直状态,把脖子上的皮肤顶得透出了异样的惨白。
季狸毫不怀疑,他的后槽牙都已经咬碎了。
季狸看完了想看的,慢慢后退,压抑着的咳嗽放开,掩唇咳个不停。
角落里,大理寺卿赵志鹏盯了季狸许久了,对下属使了个眼色,下属立刻会意,转出灵堂去询问下人季狸的行踪。
赵志鹏上前,耐心等季狸咳嗽完才问道:“听闻昨天,王妃险些把季二爷给掐死了?”
长史沉声道:“赵大人,请您注意您的措辞和语气!”
萧卷居高临下瞥了一眼赵志鹏。
赵志鹏觉得有些冷,但没在意,肃着脸道:“你只管放心,王妃不单单是王妃,更是我大明战神燕王的未亡人,我知道规矩尊卑。”
长史神色稍缓,对季狸道:“王妃不用怕,赵大人问什么只管据实回答就是,哪怕王爷不在,臣也绝不让任何人欺辱王妃!”
季狸点点头,对赵志鹏道:“他趁我病重将我当做死人打算活埋,我一时情急就抓了他的头发,并没有碰到他的脖子,赵大人所谓的我要掐死他,并不属实。”
赵志鹏又问:“听闻季大小姐自幼胆小如鼠,痴迷才子,除了会读书一无是处,但我观王妃,却冷静沉着,连尸体都不害怕。”
季狸并不惊慌,垂眼道:“内宅阴司,让大人见笑了。至于尸体,自然是怕的,大人看我不怕,都是我装得好。”
赵志鹏紧盯季狸:“也就是说,季二爷常常谋害季大小姐,散播季大小姐不实传言,这次甚至还想谋害你的性命。
换句话说,以季大小姐对季二爷的忌惮,恐怕不杀了季二爷,日后都会睡不好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