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么的，六点就起床，精神病啊！”
唐平住的404病房，有五张床，他是四号床位，五号床那哥们是个狙击手，趴在床上用被子盖着，就露出一个扫帚的把子，你可千万不能与他对视，不然他会开枪的。
其他三个病友都是大爷，看上去很正常，并没有做出奇怪的动作，说奇怪的话，铃声一响，就起床叠被子，然后出去了。
唐平睡眼惺忪地跟着人群，来到了大厅里，这里更加热闹了，他找了张椅子坐着，就这样直愣愣地发着呆，而那个鬼魂状态的男人，飘在靠窗的地方，隔着铁栅栏看着外面的天空。
反正他俩谁都不搭理谁，唐平打了针，吃了药，还做了电击治疗，再也不嚷嚷说什么鬼魂了，男人也伤害不了他，只是飘来飘去怪烦人的。
有时候他会看着男人飘来飘去，然后孙院长拿着一个本本在那里记录着，唐平就很无语，无论他做出怎么样的动作，似乎都不正常。
吃完早餐，唐平回到了房间，没过多久，孙院长就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护工。
护工把药和水递给他，唐平眼都不抬一下，直接塞进嘴里，喝了一口水，吞了下去。
孙院长一把抓住他的手，冷声道：“这点小把戏，能瞒住我的火眼金睛吗？”
唐平抬头看着孙院长，哭丧着脸说道：“孙院长，我真的没病，你看我现在多正常，要不我给你表演劈个叉吧？”
孙院长拿起他的本本，又开始记录了，转身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道：“乖，赶紧把药吃了，就可以出去看电视了。”
在两个护工的注视下，唐平配合吃了药，看着飘在窗边的男人，最后情绪激动，破口大骂道：“你说你有个啥用，一整天飘来飘去的，烦死人了，要不是你，我特么能被当成精神病吗？”
男人本来背对着唐平，然后一百八十度扭头，身子却没有动，瞪着眼睛，没有说话。
唐平稍微怂了一下，一想到男人是被自己开枪送走的，又安慰道：“行了，我会想办法把你彻底送走的。”
门口，两个护工看着唐平对着空气说话，大喊道：“孙院长，唐平又犯病啦！”
孙院长双眼放光，激动道：“电击治疗，我先去准备！”
“卧槽啊！”唐平躲在床底下，被硬生生拖了出去，整个楼道里都是他的惨叫：“我没病，我搁那排练节目呢！放开我，我生气了啊，啊~”
“痛，太痛了！”
唐平目光呆滞地看着电视机，里面放着小品，旁边的大爷乐得假牙都笑掉了，他却默默流着眼泪。
“唐平，家属来访！”
一瞬间，唐平就激动了起来，他爸来了，有救了！
楼道间。
“儿子，过来，让爸看看！”
唐平一脸诧异地看着唐大山，与往日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形象不同，他爸此刻满面春风，左手拿了瓶葡萄酒，右手拿着点燃的香烟，衣服也是满满的土豪风。
唐大山一把搂住唐平，笑道：“儿子，猜猜爸有什么高兴事？”
唐平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试探性问道：“爸，该不会是彩票中奖了吧？”
“臭小子，还说给你个惊喜呢！”
唐大山开始娓娓道来：“自从你妈去世，我就研究了一组数字，结合了你妈牺牲那天的时辰，希望她能保佑我中个大奖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但是我赌对了，最新一期彩票开奖了，咱们中了一等奖，五百万！”
看着唐平有些懵逼的样子，唐大山朗声笑道：“哈哈哈，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跟你现在一样，儿子，放心，爸回头就给你申请一个vip病房，等你病好了，就把赵小燕娶回家！”
“爸，就是说，如果说，这个彩票，它咦！我这是在哪里？你是谁？再见！”
唐平扭头就跑，边跑边喊道：“孙院长，我又犯病啦！”
“臭小子，回来，别跟老子装疯，赶紧把彩票拿出来！”
唐平跑进房间，这时候其他人都在大厅看电视，扭头看着唐大山，惶恐道：“爸，就是如果说，就是说，这一期的彩票我没有买，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胡说！好几个人看你在老赵那里打了彩票，你小子，是不是想私吞？忤逆不孝啊！”唐大山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嚷嚷道：“那买彩票的两块钱还是我出的呢！”
唐平欲哭无泪啊，怯生生应了句：“我寻思这么多年都没中，赵叔打出来了，我没要。”
“爸，你听我说，你先把我弄出去，我没有精神病，再这样下去，我真要被弄成精神病了！”
唐大山将那瓶葡萄酒放在桌上，淡淡道：“无所谓，我会出手。”
话音刚落，唐大山操起扫帚，就朝着唐平冲了过去，边打边骂道：“臭小子，老子弄死你，五百万你都不要，老子来看你之前，撸了五万块钱的网贷，被你害死了，嘿，你还敢躲！”
唐平被打得上蹿下跳，连连求饶：“爸，我错了，你再给我个机会，你把我弄出去，我有办法搞一笔大钱。”
唐大山握着扫帚的手都在颤抖，瞪着唐平，沉声道：“说，什么办法！”
“呃”唐平挠了挠头，看着一旁灵魂状态的男人，犹豫了片刻，说道：“我要说的事，你千万别害怕，我没有精神病，就是我的旁边有一个鬼魂，当然，你看不见他，他可以穿墙，还可以跟我对话，等我出去了，咱们去一趟澳门赌场，干他一票大的！”
不知何时，孙院长站在了门口。
唐大山慢慢冷静了下来，扔掉扫帚，叹息了一声，转身往外走，说道：“孙院长，麻烦您了！”
“爸，你别走啊，我骗你全家死完！”
唐大山扭头看着儿子，又看向孙院长，淡淡道：“加大剂量，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