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姆·奥邓普希听完了李睿和汗的通话录音,又询问了情况之后,表示愿意提供帮助。
这让李睿对世卫组织的态度有所改观,他现在相信不是这个组织有问题,而只是组织的某些人有问题。
奥邓普希去找了沃尔茨,他曾经是沃尔茨在利物浦学院时的老师,两人关系匪浅,但聊了大概十分钟之后依然没有任何的结果。
沃尔茨和米切尔等人反对给汗用药的理由并不一致,但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奥邓普希尽量引用李睿的话,希望沃尔茨能够意识到汗死于埃博拉的可能性远远高于药物有可能对他造成的危险。
沃尔茨并没有接受奥邓普希的意见,甚至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奥邓普希进入病区去见汗的要求。
奥邓普希有些恼火的来到了李睿的帐篷。
李睿刚刚睡了两个小时,稍微恢复了一点精力,一边听奥邓普希的解释一边大口大口的灌了两杯咖啡,然后问道:“我只想知道,如果我来承担全部的责任,我现在可以给汗注射药物吗?”
“米切尔和沃尔茨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奥邓普希说道。
李睿道:“我要求召开一个由治疗中心的医生和管理人员,无国界医生组织的专家,世卫组织的干事,以及埃博拉病毒研究者参加的会议。今天,我们必须得出一个结论,否则每个人都会是害死汗的凶手!”
奥邓普希同意了,迅速去联系与会人员。
李睿则叫来柯本杰。
“zmapp怎么注射?我们只有不到一个小时,你必须教会我!”
柯本杰吃了一惊:“你要做什么?”
“我等不及和他们争论了,我们必须要做点什么。”李睿道,“时间不多,现在就开始。”
柯本杰沉默了两秒钟,撸起袖子给李睿指点:“注射进静脉,就是这里。”
“好的。”李睿也撸起自己的袖子,强迫自己记住柯本杰说的知识点。
柯本杰道:“zmapp注射之后,会有两种可能出现的不良反应,第一种是严重的过敏反应,但非常少见,如果出现了过敏,我们目前能做的就只是注射5毫克苯海拉明和大剂量的地塞米松或皮质醇静脉注射液。”
“我们有那种东西吗?给我准备好,我会贴上标签备用。”李睿用手机里的翻译软件将柯本杰说的药名翻译成铧语,再用铧语写好标签,并注明什么情况之下使用。
柯本杰继续道:“第二种是比较常见的反应,会有类似流感的症状,比如寒战、发烧和肌肉痛。”
“那该怎么办?”李睿问。
柯本杰道:“如果出现第二种反应,应该中断注射15分钟后给患者用布洛芬,然后继续给药,就算反应很严重也不需要停止给药。第二种反应相比起第一种来并不危险。”
李睿点头,表示明白了。
柯本杰却不放心,给李睿拿了一套器械,让他在自己身上先试验一下。
李睿没有经过专业训练,连续几针都扎歪了,疼的柯本杰呲牙咧嘴,但还是让李睿继续尝试。
李睿也没客气。
他们两个都知道,机会只有一次,zmapp也只有一剂,如果失败了,汗必死无疑!
一个小时之后,就在李睿的帐篷里,沃尔茨米切尔等人又重新集结在一起,使用柯本杰的笔记本电脑连入了网络会议室,众人开始各抒己见。
以奥邓普希为首的世卫组织的医生们赞成给汗用药,这是汗自己同意的求生机会,他有这个权力。
无国界医生组织和治疗中心的管理人员们则反对这个想法,他们更希望能尽快找到一架飞机,将汗接去设备更齐全的医院,让他去那里接受后续治疗。
双方针锋相对,各有道理,谁也说服不了对方。
趁着双方争论不休,李睿无声无息的溜出了帐篷,在另外一个帐篷里穿上早就准备好的防护服,带上同样穿戴整齐的马库斯,拎着泡沫塑料箱直奔病区。
此时的柯本杰,正在一边忍受着手臂上的疼痛,一边尽量缓慢的讲述zmapp的效果,称赞它在猴子身上的实验效果简直完美。
李睿来到病区门口,医生都去参加会议了,护士正在忙碌,并没有人专门在病区门口看守,也没想到会有人闯进这个充满了病毒和死亡的地方,于是李睿和马库斯畅通无阻的走了进去。
他们早就瞄准了目标,踩过满地的污水和粪便,径直走向汗。
汗躺在简易的病床上,医生们确实坚持了他们的原则,并没有因为汗的身份而给予他更好的待遇,汗的床下摆着一个装了三分之一黑色污秽的马桶,他赤裸着上身,皮肤上布满了埃博拉红疹,红色的水疱如同一片血海,密密麻麻让李睿几乎犯了密集恐惧症。
汗的体温是多少已经无从知晓,他正陷入又一轮的昏迷之中,没有人知道他能不能再醒过来,但如果没有药物的话,李睿宁愿他不再醒来,不再承受这种可怕的痛苦!
另一边,奥邓普希刚刚接替了柯本杰,告诉所有人他可以亲自给汗注射zmapp,一旦出了什么问题由世卫组织来承担责任而不是无国界医生组织。
即便如此医生们依然坚持不同意,米切尔威胁说如果奥邓普希给汗用了zmapp,他们所有医生都拒绝对汗进行后续的医疗照护,而奥邓普希是不可能一个人完成这个工作的。
这一边,李睿和马库斯一左一右的站在汗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拿起他的手臂寻找着静脉。
马库斯居然懂得注射,这是李睿刚刚知道的,如果早知道这一点,他就不会在柯本杰的手臂上试验那么多次了。
但就在他们准备动手的时候,护士发现了不速之客的到来,其中有人得到过沃尔茨的叮嘱,马上过来阻止两人。
李睿道:“我们是在救他!”
护士摇头道:“没有沃尔茨的允许,你们不能进来,也不能对汗做任何事!”
李睿没搭理她,示意马库斯继续。
护士们冲过来,被李睿挡住,但她们人越来越多,还有患者挣扎着爬起来想要加入这场冲突。
李睿有些慌乱,如果防护服在撕扯中被撕破一个口子,或者病毒从某个缝隙钻进来,他就完蛋了!
zmapp只有一剂,救了汗就救不了他。
李睿和马库斯只能退后。
会议那边,无国界医生组织提出了新的计划,如果世卫组织能将汗带去凯内马,回他的私人诊所,在那里进行注射,他们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但他们需要车辆,需要路上维持汗基本生存条件的设备,准备这些都需要时间,谁也不知道汗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有人道:“李不是有卡车吗,用他的卡车送汗去凯内马怎么样?”
众人这才发现好半天没有看到李睿了,他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