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楼是云山县最豪华的大酒店，平时婚丧嫁娶的宴席若是能够在这里举办，说明家里有实力也有面子。
两人来到二楼的444包间，敲门一看，里面是一群光膀子中年人，吴海波就坐在门口，脑袋都耷拉了。
一见李睿，一群人就吵嚷道：“干嘛的！”
李睿道：“我是海波的朋友，来拿车钥匙。”
吴海波这才抬起头来，满脸通红醉醺醺的道：“睿……你……你……”一句话没说完，他整个人忽然从椅子上滑下来，摔了个四仰八叉。
李睿吓了一跳，赶紧把吴海波扶起来道：“你怎么喝了这么多？不行，你喝醉了，不能再喝了，我送你回家吧。”
他和李家薇一人扶着一边，对房间里众人道：“海波喝醉了，我先送他回家，各位慢……”
“等一下！”坐在上首位置的酒糟鼻发话了，“他不能走！”
“他喝醉了。”李睿道。
酒糟鼻瞪眼睛道：“少废话，我说他不能走就不能走，坐下，接着喝，不然一分钱我都不会给！”
似乎是听到了这句话，吴海波轻轻拍了下李睿道：“睿，扶我坐下，我还能喝。”
“你不能喝了。”李睿皱眉，看出饭局的情况有点不对劲。
吴海波一把搂住李睿，满嘴酒气喷过来，醉醺醺里还带着几分哭腔的道：“不喝不行……”
扶着李睿的身体，吴海波勉强坐下，挤出一抹笑容道：“田老板，我没事，咱们接着喝！”
酒糟鼻这才转怒为笑：“这就对了！今天你喝一瓶酒，我就给你结三万块钱的货款，一共十五万的货款，五瓶酒！你现在喝了两瓶，还剩三瓶，那就继续吧。”
李睿一惊。
桌上摆着一排42度的枝江大曲，每瓶是半斤装，已经有两个空瓶了，还剩下三个满瓶。
李睿明白了。
吴海波这是年前清账，对方故意刁难啊。
这种事情，李睿前世也经历过，跟客户求爷爷告奶奶的，好不容易才能要回一点欠款。
吴海波的酒量，李睿很清楚，半斤没问题，一斤肯定醉，要是再来一斤半，那会要命的！
眼看着吴海波抖着手去拿第三瓶酒，李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你不能再喝了。”
酒糟鼻顿时不乐意了：“你到底是干嘛的，赶紧出去！”
桌上却有人道：“怎么，他不喝你来替啊？或者让这位姑娘替也行！”
“这小子就算了，姑娘替喝可以！”其他人也嘻嘻哈哈的笑着，用各种各样下流的眼神扫视着李家薇。
李家薇有些发抖，悄然退到门口。
吴海波挣扎道：“睿，别管我，我还能喝。”
“咱不喝！”李睿喊道。
吴海波僵了一僵，苦笑道：“不喝咋能行……十五万货款啊，等着周转呢。不喝就没有钱，就进不来货，生意就完了……”
李睿想起之前吴海波还要拉自己入伙，口口声声保证让自己一年赚上二十万，自己却为了十五万的货款喝到神志不清，不禁鼻子一酸。
哪个成年人都有这种时候，被现实被社会打磨的不要不要的，一次不服就再来一次，不服再来，再来，再来，直到屈服成为这个巨大机器的一个零件，不再反抗。
前世的李睿被磨成了一个零件。
今生，他要做操控机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