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课,本该与官府订立的,可如今,他直接与军方立契,分明有狐假虎威、逃避盐课的企图。
其次,关于双方合伙后收益的分成,有这么几句话——
“甲方所有盐田,无论归属,均一体入伙……产盐之收益一分为三,甲方占两份,田产与人力各占一份,乙方独占一份……”
“本合约时限三个月,三月之后,或将田产充公,或自留,均按田主之意愿,自行抉择……”
“在此三月中,首月的出产无偿缴公,九、十俩月之出产,则由乙方按市价收购,并以大米支付给甲方……”
“这里面,暗藏了很多门道啊。”
林啸心想。
本年度适合晒盐的无霜期,也就剩三个月左右了。
这三个月,本就是他们尽力产盐,完成盐课并赚取生活来源的最后时间,三个月后,他们就只能坐吃山空,忍饥挨饿了。
如今,他们打算在三个月后将盐田缴公,分明就是自己昨晚的宣传起了作用——这帮盐丁,不想做地主,也想当个旱涝保收的工人了……
另外,这收益的分成,也很有意思,隐藏了许多小心思。
按双方一千劳力的工作量,如今这片盐田,每天至少可以出产六千斤,也就是二十引,一个月下来,就是六百引。
把这六百引的产量,作为下半年的盐课无偿上缴,乍一看,感觉他们还挺厚道的。
不过,仔细一想却不对。
一方面,以前,在劳力不够的时候,他们本来就得完成这半年六百多引的盐课。
现在,只不过是绕过了官府,将盐课直接交给讨虏军,玩了个花枪而已,讨虏军还白白搭进了五百壮劳力。
至于后俩月的出产,即便以半两的价钱出售,也价值白银六百多两,至少需要支付六百石大米。
林啸默算了一下,这六百石大米,恰好可以让他们支撑到合约结束。
即便按全村一千五百人来计算,人均可以分到的大米,就将近五十斤左右。
这样的话,做饭的时候混些杂粮野菜,便勉强可以支撑三个月了。
“这老狐狸,算盘打得真好!”
林啸暗暗笑了起来,要不是眼下急需出盐,他还真想跟他理论理论。
然而,仔细再一想,林啸却皱起了眉头,再也没有取笑他的心情了。
因为,即便这般算计,村民们在余下的日子里,还是只够生存三个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