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萨瑞尔寻声看了眼关死的门板,心想,难道生气了?
唐靖西没有生气,只是感到不痛快,他是真的不擅长处理这方面问题。
从学生时代的那次意外暴露开始,他一夜之间学会了隐藏情绪,不再跟任何人交心,甚至连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都被隔绝在外。
因为他觉得不光彩,无言以对。他被打的那天虞世霖就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即便事后只字未提,可伤口养好后都会结疤,越是亲密的人反倒越了解疤有多丑陋。
就这样,唐靖西把自己封闭起来,永远冷淡着面孔。哪怕是后来遇见乐乐,他们之间也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朋友相处,更像是单方面提供照顾和接受依赖。
他不排斥身边有个偶尔犯傻但多数时间又活泼可爱的弟弟,他默许了这样一个人接近自己,不是因为多么深刻的感情,只是出于习惯成自然,仅此而已。
至少最初是这样的。
那伊萨瑞尔又算什么?
他很怀念密室相遇时的对立关系,他不介意伤害或是被伤害,因为在那样的情况下,他握有绝对的主动。
不像现在,他时而被莫名情绪困住,时而赧然着心跳加速,像被卷入旋涡的溺水者,分不清方向,也不知该如何改变现状,却又无时不刻不在被旋涡中心的危险和暧昧所吸引。
他偶尔会想,不如就这么溺死算了。
那家伙不是人,却第一次让他产生了心乱的感觉。
晚八点四十五分,引路人照例敲门提醒。
伊萨瑞尔这才从卧房出来,两人照面。
唐靖西神色平和,看不出喜怒,加上一身雪白礼服,整个人长身玉立,美则美矣,就是气场简直冷淡到了极致。
伊萨瑞尔不动声色地观察,首次感觉自身搭载的ai识别人脸功能不够智能,他根本分辨不出这人到底有没有生气,意识诞生至今头一遭,总监先生感觉到了什么叫棘手。
“在想什么?”然而唐博士并不想冷战,这一问音量不大,却隐隐透出丝若有似无的笑。
伊萨瑞尔更迷惑了,如实回答:“想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我没有。”唐靖西注意到对方领结歪了半寸,主动伸手,帮他调节到位。
他垂眸时神态格外认真,眼睫纤长浓密,唇线微微抿起,但并不刻板,反倒有种斯文禁欲的温柔感。
末了,唐靖西随口解释:“我只是自我反思了一下。”
伊萨瑞尔安静注视着他的眼,没有接话,等待下文。
唐靖西倏而弯起嘴角,笑得清浅淡然,他抚摸着丝绸衬衣领口地那枚钻石纽扣说:“总监先生,你真好看。”
伊萨瑞尔:“……”
人类的语言实在太复杂,明言暗语隐喻深意,人工智能get不到精髓,听多了只觉得cpu热得不行。
……
情况跟昨晚相似,隔壁两人先一步出门,唐靖西和伊萨瑞尔略迟几分钟,四人会合后再一起随人流离开西塔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