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靖西单膝跪下,把那个滚到座椅缝隙里的小东西捡了起来,也是铭牌,跟机长那枚一样,都是正面氧化发乌,无法阅读,背面光洁如新,刻着一行文字。
上面写的是:【我就是恶鬼?
犹豫片刻,他起身将手掌摊开在余乐面前,掌心躺着一枚铭牌,银色金属背面朝上,他问:“你看见的是什么?”
驾驶舱暗的几乎不能视物,余乐看了眼师兄掌心,从善如流道:“上面写着「我死不瞑目9。”他抬头看向唐靖西,“师兄呢?”
时至午夜,月光穿过玻璃至此几乎被夜色稀释殆尽,全部光源仅来自被调至最暗的手机屏幕。余乐看不清唐靖西的表情,但他能感觉得到,从始至终那人的视线就没有从自己身上离开过。
黑暗中每一秒仿佛都被无限拉长,沉默犹如一块被水浸湿的面巾纸,封住口鼻,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师兄?”等不到回应,余乐小心翼翼地又唤了声,颤抖着问,“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吓我碍…”
“没什么。”收回手,唐靖西不舒服地按住额角,用力揉了揉,“同样的铭牌,我们看到的内容却完全不同,这到底是为什么?密室既然给我安排了搭档,却又让我们看到的线索截然不同,这简直不合常理1
最后一句音量陡然抬高,余乐被吓了一跳,赶紧朝舱门看去,生怕惊扰到门外的亡灵,他凑过去低声安慰:“师兄你先休息,不要太紧张了,我来找找看。”
唐靖西没有说话,缓慢点了点头,随手把铭牌放进右边的裤袋里。
余乐硬着头皮把副机长的尸骨抱到不碍事的地方,全程没敢睁眼,腾出位置让唐靖西坐下,然后尽职尽责地开始翻找线索。
唐靖西沉默不语地看他忙活,静了许久,他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认为正副机长铭牌上的提示有什么含义?”
闻言,余乐从座位后面冒出头,琢磨了一会儿,说:“我觉得就跟外面的旅客差不多,他们两个人没有在迫降时遇难,侥幸活了下来,但同时也被困在了飞机里。等到食物耗尽,机长被饥饿折磨得丧失人性,就动了吃掉同伴的念头。”
说完见唐靖西没有反应,余乐想了想,又补充:“当然,这些都是从我看到的提示内容推断出来的,跟师兄的肯定不一样。”
“我的正好和你相反。”唐靖西缓缓说道,“变成恶鬼残食同伴的人是副机长,机长反而是受害者。”
话闭,两人各自沉默,余乐继续翻找线索,忽而“咦”了一声。
“怎么了?”唐靖西起身过去。
余乐趴在地板上,手指指着驾驶位的底座说:“这里有一张纸,被粘住了……”他伸手去撕,表情登时变得十分嫌弃,“还是口香糖粘的,都干了。”
等余乐撕下了那张纸,唐靖西再伸手把人拉起来,打亮手机屏幕一起查看上面的内容。
纸张从中对折,质地柔韧,纸面洁白,不像是放了八年的物件。唐靖西捏住纸面揉了揉,说:“我知道种纸,是飞机发生空难时空乘人员发给乘客写遗书用的。”
“原来如此。”余乐道,“那这是机长的遗书?”
“明显不是。”边说,唐靖西边把纸面展开。
那上面用第一人称的口吻写道:【我们从空中迫降,死里逃生,却又被困于海面,无路可走。熟睡过后,我又听到了那种歌声,他在引诱着活人沉溺,向死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