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人自裁,鲜血自喉间喷涌,浓重的血腥味遮天盖地,将整个山野之中其他味道全都盖住,那弥漫在空中的血雾,就像是雨后未曾落地的细密雨珠,朦朦胧胧,竟透出一种别样的美感。
不过这片血雾若是过于庞大,却是会让人心慌的。
此刻那假皇帝就心慌的可怕,无论谁看到十万人当着自己的面齐刷刷自裁,触目可及尽是尸体,放眼望去皆为赤红。
“这……这……这就这样死了?!”假皇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他眼中能够东山再起的十万人,就这样在顷刻之间,死绝了!
而且还是自裁!
十万人自裁啊,那不是十个人啊!
他惊恐的看着汝阳王,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着。
汝阳王见状,冷笑一声:“二弟啊,你这是怎么了?区区十万人自裁,就把你吓到了?你当年可是为了报复我,杀了自己徒弟满门,又奸杀徒弟的妻子,摔死徒弟的婴孩啊,论起狠辣决绝,你可是要胜为兄一筹的啊!”
假皇帝看着那汝阳王,一步步后退着,口中边说道:“我再狠,也没有你狠啊!为了荣华富贵,将自己一手兴盛的明教弃若敝履,对你忠心耿耿的范瑶,也是不问死活,更是一夜之间杀死上千蒙古权贵,杀掉真正的汝阳王和蒙古皇帝,然后偷梁换柱享受无上尊荣!可是天意弄人,你却算不过一个朱元璋,将江山拱手让人,到头来一切成空,你又能怎样呢,我的好大哥,堂堂蒙古汝阳王,明教教主……”
“阳!顶!天!”
汝阳王,不,阳顶天在假皇帝说的时候,一直盯着他看,目光灼灼似火烧。
待假皇帝说出他的真实身份后,阳顶天这才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这个名字,有十几年没听过了。”阳顶天喃喃道,“现在这么一听,还真是感到,恶心啊。”
假皇帝道:“恶心?是不是姓杨的给你的东西,你都觉得恶心啊?”
“杨顶天,阳顶天!”阳顶天自言自语道,“不止是名字,就连这一身的功夫,甚至这一身的皮肉,我都觉得恶心!”
“你这一身的皮肉,是杨家喂养大的,你这一身的功夫,更是杨家手把手教的,这辈子你都洗脱不了!”假皇帝说道。
阳顶天笑道:“他给的功夫,我早就废了!也罢,给你看看我最后的底牌吧,我的好二弟!”
说罢,阳顶天双掌猛地朝前一顶,一听一阵阵沙沙声陡然响起。
那声音似乎是成千上万只蚕虫在啃食桑叶,又像是无数粒黄沙在风中翻滚。
下一刻,假皇帝陡然色变,因为他看到在远处那无数的尸体,那些原本已经再也不能动弹的尸体,突然齐刷刷颤动了起来。
由近及远。
先是最靠近两人的尸体颤动,而后就像是水面涟漪一般,往远处荡开,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尸体也开始颤抖起来。
突然一只小小的赤红色虫子,陡然从假皇帝面前的尸体中钻了出来,假皇帝眼瞅着那尸体表面鼓起一个凸起,而后“噗”地一声,那个凸起顿时便破裂开了,却没有流出多少鲜血。
那小虫子震了震翅膀,径直飞了起来,朝着阳顶天这里飞来。
阳顶天则身开双手,任由那小虫落在自己手掌之上,只见那小虫子似乎一口便咬在阳顶天的掌心处,旋即它原本赤红的身体,陡然变成了灰黑一片。
假皇帝看得真切,那小红不是在吸血,反而是将体内的精血输送进了阳顶天的体内,然后便失去了生命。
阳顶天随口一吹,那失去生命的虫子,瞬间便化为了飞灰。
假皇帝颤着声音说道:“这是……惑心蛊!”
“十万惑心蛊,十万气血河!“阳顶天大吼一声,“今日,我以这十万气血,成无上魔罗!”
下一刻,在假皇帝惊骇的目光中,整片天地间便响起震耳欲聋的嗡嗡声,旋即无数的赤红色惑心蛊便从那十万尸骸中破了出来,顷刻间便将整片天地遮蔽的严严实实。
宛若乌云一般,方圆不知几许之内的天空,瞬间便黑暗了下来。
“你你竟然以惑心蛊吸纳人身气血,融周身气血为一粒,精血被夺,那些蒙古兵活下来也是废人!”假皇帝现在才明白阳顶天的谋划,“原来你不是要做什么人间的至尊,你要做的是所有人的神!你要做的是玉皇大帝,是西天如来!”
“哈哈哈,什么玉皇大帝,什么西天如来!”
“我,是人间魔罗!”
阳顶天陡然朝假皇帝一伸手,淡淡说道:“你也与为兄融为一体吧,我的好二弟!”
他话音刚落,假皇帝便陡然感觉自己周身的气血似乎都在往胸口处汇流,他胡乱扒开自己胸口的衣服,只见自己胸口处的皮肉下,也是鼓起一个大包,那鼓起的大包之夏,隐隐有东西在涌动着,似乎随时准备破胸而出一样。
机皇帝看着阳顶天,只见对方目光和煦,一如两人当年初次见面之时一样。
“老子不是你二弟,老子是【混元霹雳手】成昆!”
假皇帝,不,成昆陡然怒吼一声,而后右手竟当胸插入,直插自己心脏处,继而使劲一拔,一瞬间血水便喷涌而出,同时涌出的还有他的手掌。
只见他手掌之上,赫然紧紧攥着一个尚在砰砰跳动的肉瘤。
那是他的心脏,而那心脏之上,还吸附着一只小虫,那小虫一般赤红,一般枯黑,此刻正嗡嗡乱叫着。
成昆看着阳顶天,咧嘴一笑,然后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的心脏塞进自己的口中,浑然不顾拳头大小的心脏将自己的嘴巴撑裂,上下牙关死命咬了下去。
一瞬间,就像是咬破一颗撒尿牛丸一般,血水崩溅而出。
那吸附在心脏上的惑心蛊,就这样被嚼成了碎渣。
而成昆,却渐渐没了生息。
这算得上是一个狠人,就这样死在他义兄的算计,还有他自己的骄傲之下。
而他的义兄,一直静静地看着他的行动,并没有阻止,直到他的身体轰然倒地之后,才从阳顶天的目光中,隐隐看出有几分晶莹。
但那目光,谈不上悲哀,也算不得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