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岱岩笑着说出了这句话,话虽说的严厉,但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张翠山嘟囔着说:“最有可能说出去的就是你了。”
宋远桥却严厉地说:“此事关乎武当声誉,万万不可传扬出去!记住!尤其是你!”
说罢,瞪了一眼俞岱岩。
俞岱岩收起脸上的笑容,郑重地点了点头。
张翠山又问:“现在我们该如何行事?”
俞岱岩说:“还能怎样,进去救了刘根民的媳妇就走,顺手宰了那蒙古人。”
张翠山迟疑地说:“那蒙古女人呢?我们要是救走刘根民的媳妇,那蒙古女人和孩子就必死无疑了。”
俞岱岩转过头来,死死盯着张翠山说:“你在同情蒙古人?”
张翠山嗫嚅地说:“我只是觉得,孩子是无辜的,师父经常教导我们,要以德报怨,不要滥杀无辜”
俞岱岩冷冷地说:“你只觉得眼前的孩子无辜,这些年我走南闯北,看到汉地十室九空,汉人十不存一,都是被你觉得无辜的蒙古人屠戮的,他们就不无辜吗?你今日就下这个孩子,二十年后,他又会成为另一个屠戮我汉家百姓的蒙古人,那被他杀死的人,这笔账该不该算到你张翠山头上!”
张翠山低下头不在说话,他尚未去过外地,平日里多在山上习武写字,没经历过俞岱岩口中那种惨剧,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自己的三哥。
宋远桥突然按住张翠山一只手说:“五弟,以德报怨,不滥杀无辜是对的。但国与国之间,民与民之间,族与族之间,本身就不能用书上的道理来衡量。这件事结束后,你下山走走吧,去远一些地方,多看、多听、多想、多做、多练,你就会明白这世上的事,这国家的事,这江湖的事,远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
张翠山点了点头。
宋远桥又对俞岱岩说:“时间不多了,我们去救人。”说着,翻身下了房顶,来到二楼露台上,推开门便闯了进去,俞岱岩和张翠山紧随其后。
屋内众人正各自焦急中,突然看到三个人从窗外闯了进来,不由得都大吃一惊。
满都拉图第一反应是拔出手中的弯刀,大声喊叫起来,准备叫楼下的卫兵上来捉贼。
俞岱岩翻窗进了脚下不停,一纵身便来到满都拉图身边,伸手点住他的穴道,满都拉图顿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那当翻译的读书人一下跪了下来,直呼好汉饶命。
而床榻上正在奋力呼喊的蒙古女人一看到自己丈夫被人拿住,忍不想想支起身子呼喊,但又被李兰翠一把推倒,继续让她用力,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那蒙古女人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一连串的话,然后又大声痛呼起来。
俞岱岩问读书人:“她说了什么?”
读书人说:“她说请不要伤害他的丈夫,你们要什么她都可以满足。”
俞岱岩又说:“我们要她的命她也给吗?你说你一个读书人,怎么做起蒙古人的走狗了?”
读书人一听,脸色一变,低下头没有说话。
宋远桥这时将刘根民放在一个椅子上——他依旧在昏迷着——对着李兰翠问道:“你是刘根民的妻子吗?”
李兰翠转头看了一下宋远桥,还没回答就看到瘫软在椅子上的丈夫,惊呼道:“民哥!你们把他怎么了?”
宋远桥忙道:“他只是昏迷了,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他没有让李兰翠快走,而是把选择权交给李兰翠。
如果李兰翠选择放弃接生马上走,他会立刻带他们离开,自己心理上不会有负担。但如果李兰翠选择接生,他也会等待孩子出生后再离开,哪怕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随时都会被发现,但他堂堂武当七侠之首宋远桥,有信心带他们逃出这个达鲁花赤府。
李兰翠也没多想,不管面前这人说的是真是假,总好过在蒙古人这里担惊受怕。当她正准备说我跟你们走的时候,又低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这个女人。
这个蒙古女人正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嘴里乌拉乌拉说着话。